等待自己和白琉衣的命运,还极其凶险。
唐纸蹙紧眉头,但是也知道,自己现在去愤怒去担忧,并没有实际意义。
“月伊儿,先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先好好休息。”他轻声对着月伊儿嘱咐道。
月伊儿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虽然心智也并不像她一开始表现出来的那么幼稚,但因为阅历比起唐纸来说太少,加上对唐纸的信任,所以这一路上她便一直对唐纸言听计从。
缠绕在身上的魂索力量慢慢地松缓下来,月伊儿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可以重新活动,只是这具体名称她叫不出来的魂索仍然缠绕在身上,用难听点的比喻来说就是狗链子,让他们没办法随意地走动。
月伊儿捡起一颗苹果吃了起来,让人已经快要神志不清的饥渴下,果汁的美味在口中如同炸药一样在爆发。
唐纸也吃起了火龙果。
人工培育而成的绿洲里面,各种季节的瓜果都在肆意地生长,苹果、香蕉、火龙果应接不暇,侧面三十米外又有一片冬天才成熟的橘树林。
唐纸注意到这面小湖对面的灌木丛后面,隐约间有黄色的影子,加上隐约间随风而来的稻香味,应该是一片稻田。
以前听大叔提到过,五千年前的旷世战争时期还没有这样的术器,这种绿洲的养育能力以及卷地塔这等术器的创造,都是最近一两千年才有的事情,如果当年就有这样的配置,战争也会顺利许多。
“吃得很开心?吃完了就好好休息,我们还有路程要赶。”
“小子,你刚才说得很对,本尊就是要抹除你们心中坚守的‘人’的道德观,你们不要忘记,这几人就是因为你们二人死的,你们要是不想要吃喝,本尊也不会杀死他们,所以滥杀无辜的不是本尊,而是你们。”
月伊儿的脸蛋微微白了两分,唐纸则愠怒地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着果真和自己猜测一样,打着这般算盘的魂尊。
“本尊很多东西都不在意,但是绝对在意仇恨,本尊向来恩怨分明,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本尊特意等待你报了仇才对你动,就是因为本尊不允许你不报掉自己的仇。最大的仇莫过于死仇,你杀了我唯一的徒弟,这个仇,本尊对你做任何事情都是情理之中。”
“你用给自己辩解什么,我杀你徒弟才是情理之中,是他想要杀死我,我只是出于自卫才杀的他。”
阴万:“你出于自卫杀的他,我也出于报仇的目的要对付你。王朝人污蔑我们魂法师全都是异族,是罪该万死的叛乱者,但事实上这些都是污蔑,我们遵守着我们的道义和规矩。王朝想要我死,我就出手对抗王朝,就这么简单。”
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和一个要杀死自己的魂法是谈论这样的人生哲理,唐纸默不作声,不再回应。
阴万冷漠地扫了一眼二位,然后身躯微微一震,整个人便化为了一道黑雾,飘向了上空,然后又好似猫头鹰一样,倒挂在了树梢上。
黑色的无腿马缓缓走到了河边,张开了黑洞般的嘴,水面上便形成了一股浪流,涌入它的嘴中。
唐纸抬起头看了一眼再度垂上了眼皮了阴万,自己和月伊儿的对话无论如何都无法逃过阴万的耳朵,所以某些计划便没办法通过语言沟通。
在等待了足足数分钟之后,一边吃着火龙果,唐纸一边轻轻用能够活动的脚,碰了碰月伊儿的鞋。
月伊儿抬起头来,唐纸脚在地面轻轻地挥动,实际上是在空气中书写文字。
“有没有办法,通知皇室。”
月伊儿咬着嘴唇,偷偷瞥了一眼斜后方倒挂的阴万,对方仍然闭着双眼,显然这样的交流方式,没有被他所监控。
月伊儿手指在半空也轻轻地勾勒着。
“我不知道。”
“你身上,有没有留下什么术器?”
“有,紫金罗衣,还有浴血还生丹,丹药被他拿走了,紫金落衫能够保护自己。”
丹药是强大的生血还肉丹,致命外伤都能抢救回来。紫金罗衣则是贴身衣物,能够保护身体承受外界攻击,并且除非其主人主动取下,无法被外力抢夺,唐纸对此有所耳闻,这件术器的造价是个天文数字,作为王朝公主,穿戴这样的术器是情理之中。
只是凭借它当然不可能就让人免除危机,以阴万的实力,完完全全可以破坏掉这身宝衣。
唐纸蹙紧了眉头,月伊儿作为公主都没有联系到王朝的方式,那现在的情况,无异于死局。
“你有办法么?”月伊儿接着书写。
唐纸摇了摇头,“但是你放心,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带你逃走。”
月伊儿的俏脸上有了一抹久违的惬意,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虽然力量悬殊,悬殊到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可是她心中仍然抱有信任。
“他想要做什么?”月伊儿接着写道。
唐纸又摇摇头。
虽然心中有个猜测,但是还是没有告诉月伊儿。
阴万和王朝之间的关系不用赘述,那么这个人要带他们去酆都,要对月伊儿做些什么,想想都不寒而栗。
自己是烂命一条,但是如果不是自己,月伊儿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而唐纸要做的事情,便是在他们抵达酆都之前便想方设法脱身逃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先休息,好好调养,他暂时没办法带着我们高速前往酆都,所以我们还有时间。”
月伊儿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再次闭上了眼睛。
这一路走来,已经忘记了有多少次对话以这样的方式收尾,但是事实也是,在这个无法抗争的绝境之中,养精蓄锐,韬光养晦,是唯一能做的事情。
唐纸抬起头凝视着猫头鹰般的阴万,紧紧咬紧了牙关。
现在的境况,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