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桐默了默,“他确实离开过宅子,到过此地,可他并未入水,顺着桃花溪逃走,反而又沿着原路回到了宅子里,藏了起来。”
“可路上的足迹,只有他来到桃花溪的,并未有他返回的,你这么说,有什么依据?”
难得季无言一气说了这么多话。
不过,他也确实问出了很多人的心里话。
沐青桐蹲下身,手指轻轻划着溪旁那个八寸长的脚印,“脚印可以隐瞒作假,血迹无法作假,血迹有来时的留下的,也有回去时留下的。”
众人登时面面相觑。
老钱蹲下身来,死死盯着小道上几个豆子大的血点子,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差别,忍不住问道:“沐姑娘,那你说说,这几个血点子,哪个是来时留下的,哪个又是回去时留下的?”
沐青桐修长白嫩的食指点了几下:“这几个是来时留下的,剩下的都是回去时留下的。”
几个衙役围着那几个血点子,伸长脖子看了良久,也没看出这两者到底有什么差别来。
宇文翙神色肃穆,“还请沐姑娘赐教。”
沐青桐想了想,从随身木箱中取出一沓粗纸,命众衙役在远离溪水的小道上,铺了一条白纸路。狠了狠心,又从箱中取出一把解剖刀,右手持刀,便向左臂上划去。
刀子还未落下,一只手快如闪电伸过,夺走了她手中的刀子。
宇文翙把玩着那把小巧精致的解剖刀,微笑着摇头:“沐姑娘既然要教授我等,便是我等老师,取谁的血都不能取你的。”
季无言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子,在手中抛了抛,猛然挥出去。
沐青桐看得分明,离开众人一丈远处,倒卧着一只肥硕的兔子,四肢慢慢蹬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好身手!”沐青桐忍不住朝季无言竖起了大拇指。
真是没看出来,季无言宛然书生模样,竟然有这么俊的功夫。
宇文翙笑了笑:“兔子血可以吧?”
“行的。”沐青桐点头。
“嚯,好肥的兔子。”老钱乐颠颠地拎着兔子回来,“季大人,这兔子被沐姑娘放了血,剩下的就赏小的们吃吧。”
季无言随意一点头。
沐青桐接过兔子,在地上放了个木碗,左手拎着兔耳朵,右手横刀一挥。
鲜红的血从兔脖子中流淌而下,落入地上的木碗中。
她只取了半碗血,又对老钱道:“钱师傅,麻烦你把佩刀浸到这碗中,待刀子饮饱了血,你就提着刀子,沿着左边这条纸道跑一趟,再从右边的纸道跑回来,然后再找干净空白的纸道旁站立片刻,到时自然就见分晓。”
老钱瞄了眼季无言,见他轻轻点头,遂粗声粗气地道:“成,沐姑娘,俺老钱就按你说的做一次。”
两条纸路旁,围着十几个衙役,宇文翙的轮椅就停在路头上,身后侍立着季无言。
老钱拎着佩刀,活似被人围观的猴子,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却只能硬着头皮,认真听着沐青桐的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