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桐依然盯着季无言,“沈芸娘在这世上的亲人,只剩下了丈夫彭七槐,他应该……”
她没说下去,关褚和季无言都明白她的意思。
沈芸娘背着彭七槐跟男人私通,彭七槐恨毒了她,估计也不会在意她死后尸身是否完整。
季无言沉默片刻,点头:“我跟大人说一声,看看他的意思。”
“好,那多谢季大人了。”
沐青桐原以为,这事至少要等个两三日才会有回信,谁料到季无言动作倒是挺快,当日下午就传回了口信。
可以剖验,但是他和关褚要在旁陪验。
沐青桐心中雪亮。
哪里是陪验,分明是对她不放心,所以才会找两个监视她的人。
好在她也不在乎,要陪就陪,正好她缺个帮手,这下子有了这俩人,齐活了。
她谢过季无言,顺手塞给了他一沓纸,“还有这个,还要麻烦下季大人。”
“这是什么?”
宇文翙坐在轮椅上,一张一张翻着那沓纸,纸上绘的似乎是刀剑之类的兵刃,只是比起上阵杀敌的兵器,更为小巧精致,更适合近身搏斗所用。
“回少帅,沐姑娘说,咱们寻常所用的刀刃太过粗糙,剖尸就要用专门的器具方可。”
季无言一字不错地转述沐青桐的话。
“还挺讲究。”唐令则接过男人那沓白纸,一一看过后,轻笑:“还真别说,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精巧的刀子。”
宇文翙沉默片刻,抬眸:“按她说的做便是。”
季无言答应着去了。
宇文翙拿起案几上的茶盅,抿了一口,“令则,你觉得这女子来历如何?”
唐令则微一沉吟:“我瞧这姑娘似乎对验尸剖尸颇有经验,莫不是摸金校尉?”
还没等宇文翙说什么,唐令则笑着摇头,“应该不是,从古至今,从未听说摸金校尉能兼任仵作的。”
宇文翙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你有没注意到,这女子画工极是精熟,却不擅用笔,这不是很奇怪的事吗?”
唐令则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错,方才那些画,很明显是用炭笔绘出来的,包括刀上的尺寸,也是炭笔写就的。
字迹娟秀清丽,画工精湛细致,绝对是个饱读诗书的人才有的本事。
可这样的人,作画居然不用县衙备好的笔墨,反而用了读书人都极为不屑地炭笔。
这不能不算是一桩咄咄怪事。
唐令则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惊又喜:“鹏举,你是不是猜到她的来历了?”
宇文翙举目望着窗外,似乎想起了遥远的过往:“我幼时随太子读书,曾读过一本名为《世说杂语》的书,书中记载,从大楚朝往西几千里,有无际之海,海的尽头有异人国,那里的语言文字风俗人情与我大楚朝迥然相异,女子可事百业,甚至可称帝。”
唐令则连连摇头:“西洋那边来的人我偶也曾见过,可这女子的相貌,连钟羌人都不像,更跟西洋人的金色卷发高鼻深目相差甚远,她不可能是西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