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回来?”
几位长辈都期待的看着姜成,虽然知道自己的孩子没有死,可几十年不见如何不想?
甚至罗成济与师梦华的音容面貌都在他们心中渐渐模糊。
姜成躬身,并不想欺骗自己的长辈,他沉吟片刻,道:“这一点,我也不知道。”
“或许宗主太公知道。不过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
两家父母又笑了,笑的很开心:“不能耽误他们成仙问道,不回来也是对的,我们都是凡俗之身,不值得什么。”
姜成深深行礼,脸上都是叹惋之意,随后他直起身体笑道:“我为伯父伯母们调理一下身体吧,我有一神通,最有奇效。”
“姜成有心了。”
孙兴文顶着一个大光头,锃亮锃亮的,反射着天上的大日,他坐在河边,兴奋的对着大河说着什么。
这一条河,从定华山的山顶蜿蜒而下,奔流不息,穿越云层,流向迷雾。
其中有鱼、有水草,有浮游,但都不是凡物,其内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可他们都很老实,在大河之中畅游,少有杀戮争端。
孙兴文就坐大河边,看着大河兴致勃勃的阐述自己符文之理。
这定华山内,少有人烟,只有他与赵培华的亲眷一家,其他的都是一些少有灵智的畜生,只有这大河中的鱼儿灵智甚佳,能隐隐听懂他的符文之理。
他也想讲给赵培华一家听,可惜牛头不对马嘴,鸡同鸭讲,他们都听不懂,也没有兴趣。
无奈的孙兴文只能在河边讲道,还别说,吸引了一大批簇拥,每日开讲之时,都能吸引一大批的鱼儿在河中听他讲道。
万鱼同现,探着鱼头,鱼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每逢此时,就是孙兴文最高兴的时候,他将这些鱼儿引为自己的知己。
这日,孙兴文正顶着锃亮的大光头,兴奋的讲着道,河中的鱼儿布满河面,有大有小,井然有序,像是一些乖乖的学生。
孙兴文正讲的兴起,忽然河中的鱼群出现慌乱,万鱼奔流,几乎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让孙兴文目瞪口呆。
“你们怎么都走了?”孙兴文停止讲道,大手摸了摸自己锃亮的光头,光头反射着光芒,他表情疑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讲错了,这些鱼儿不听了。
“你们若是走了,我讲与谁听?”
孙兴文叹气,正要站起离开,感慨吾道甚孤,没有一路相伴挚友,宗主也久久不回,实在让人寂寞。
孙兴文转身要走,忽有一七彩之光在河中绽放,那七彩光芒甚是耀眼夺目,只一瞬间就夺走孙兴文的全部视线与思维,让他只顾看那道七彩光下的鱼儿。
那是一条七彩鱼。
河面波光粼粼,大河奔涌而下,宽广的河面之下,有一条完美的七彩鱼静静漂浮,这七彩鱼从河中探出头来,鱼嘴微张吐出泡泡,鱼眼疑惑又有些期待的看着孙兴文。
孙兴文怔怔的看着七彩鱼,七彩鱼也看着他。
“你…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好看的小鱼!那些鱼儿的离开难道就是为了你?”
七彩小鱼也口吐人言,将孙兴文刚才的话叙述一遍,声音好听,天下绝无仅有。
“你既然将我的听众赶走,那你就是我的听众。我与你讲些道理。”
孙兴文也不走了,来了兴趣,注视着七彩小鱼盘腿坐在地上,地涌金莲,天花乱坠,有异象在河边生出。
孙兴文在讲解自己的阵法禁制之道,符文之理,他讲的尽兴,滔滔不绝,似乎全世界就剩下他与七彩鱼。
七彩鱼不再重复,反而静静的听着,在河中吐着泡泡,鱼眼记录着孙兴文的一言一行。
大河波澜消失,平静如镜,蓝天白云影射其中,大日高悬又似乎坠落,天地一分为二,孙兴文也在其中。
天花坠,地涌莲,宽阔河面只有一尾七彩鱼,整个定华山的空间都在微微扭曲,所有的人与物都不曾察觉。
鱼很美,很美。
孙兴文忘记了一切,只顾讲着,讲着,那个光头,发着光芒…
姜成从罗家出来,呆呆的望着天空,今日的天空很蓝,胜过以往,定山很高,似乎那天空触手可摸。
有一年轻人神色平常的走在定山城的大街上,这年轻人赤足,身披薄纱,似乎能透过薄纱看见什么,可什么都看不见。
他长得说不上完美,可也能称得上俊俏二字,年轻人眉心处有一个淡淡的纹络,那纹络似乎是一,也似乎是万。
是简单,也是复杂。
是渺小浮游,也是苍茫宇宙。
年轻人的脸上带笑,笑容中带着最为真挚的诚意。
街道上的人都看向年轻人,所有人都觉得这年轻人独特,可又觉得他不独特,他是所有人,他又不是所有人。
但又有许多人能在年轻人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
大街静默,所有人都不语。
“在看什么?”年轻人在姜成身边站定,笑道。
姜成回过神来,看向自己身边这个身披薄纱之人,此人浑身上下只着薄纱,裸露在外的肌肤如凝脂,他声音有些普通,似乎又蕴含至理。
年轻人眉心处的纹络,若隐若现,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
姜成看不出他的修为,或者说他看年轻人就是一个凡人,毫无修为,这不正常。
“回前辈话,再看天。”姜成躬身回道,“今日的天比以往蓝了许多,所以在看天。”
年轻人轻轻一笑,也看向天空,道:“这天有什么好看的?许久都是这般模样,未曾变过。”
“变一变,就是天翻地覆。”
姜成接不上话,想要离开,可他又不敢。
他神识沟通仙力之海上的乾坤伞与牵雨贴,发现这两个东西都唯唯诺诺,缩在一起,不计前嫌,抱团取暖。
姜成一笑。
“你很不错。”
年轻人对着姜成笑道:“是一个好苗子。”
“前辈谬赞,我不过凡俗之人罢了。”姜成也笑,很谦卑。
年轻人又不管姜成了,迈步走上山顶,一步一步的,姜成看着他,竟然感觉自己视线逐渐模糊。
姜成抬头看天,今日的天空很蓝,胜过以往,定山很高,似乎那天空触手可摸。
所有人都如刚才一样,喧哗之声,渐渐响起。
年轻人站在山顶,微微躬身,轻声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