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此事议定后,千户所内悄然发生了一点小变化。
斥候多了一个收集城中邹记医馆药铺情报的任务。
全所将士包括随军家属都收到一条命令,外用伤药和镇痛用的鸭毛草一律只用祁庄出品,这等救命药,还是自己人生产制作的最为放心,其他药铺买的药,万一吃出问题来,扯皮都有得扯,而祁氏药若是出问题祁可第一个倒霉逃都没处逃。
祁可借着冬至祭典打广告真没白打,全城百姓都知道祁氏金创药有多好用,随军家属们自然也都听说了,所里下这道命令后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都很高兴地接受了。
所里没下保密命令,于是没两天家属们就把这一小小的变化传到了县里,百姓们听说后也就议论两句,夸赞女魔头真厉害,羡慕军队有免费好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等小八卦不值得全民议论。
倒是邹记药铺慌张了一下,他们是本地千户所用药的主要供方,占了一半的量,城中其他几家药铺分享剩余部分,但他们又全部联手不给完全供货,千户所采买单子上的数量总要削掉三分之一甚至更多,倒不是有钱不赚,就是看轻军队,不想让军队太舒服。
加之朝廷下拨的军费不足,买药钱难以结清,生意人谁受得了货款收不回来,又不能得罪官军,那就少卖一点,收不回款的损失也能少一点。
可是邹记药铺的名声口碑,让他们不能像本钱有限的小药铺那样缩在后面,那必然要在军政两边搞平衡,甚至是要主动维持好关系。
好歹柏家军军纪严明,买东西是给钱的,结账困难是另一回事,他们从来没有堵着门白拿药铺的东西。
所以邹记药铺的做法是一边诉苦生意难做一边划掉千户所采买清单上的品种和数量,一边又逢年过节送上礼物孝敬各位将领,连士兵都能吃顿红烧肉。
现在军中冒出个祁可,日常用量最大的金创药等外伤药已经无需外购,那么就只剩下头疼脑热伤风咳嗽的药材,这类药材价格低利润小,千户所那么多人又不是天天有人生病,但士兵每日操练必然天天有人受伤。
邹记药铺的掌柜都不用拿纸笔细算,就知道下次千户所的药材采买单子的总价得减少多少。
千户所是结账困难,可是只要欠着,那笔账就永远都在,并会随着一次次采买一次次的增加欠账,直到积累多了还不上而要用其他东西抵账。
钱债拿人情还,这是邹家人做事的后手。
现在好了吧,谁能想到柏家军不声不响的自己搞出更好的药来,老百姓亲眼看到了药效,那么,日后将是谁求谁卖药?柏家军靠卖药挣钱后,欠的货款早晚能付清,他们邹记还有什么拿捏军队的把柄?
药铺掌柜左思右想,觉得这事轮不到自己作主,赶紧修书一封发回三湖县邹家,接着再给城中同行发请柬喝茶,一同商讨对策。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日后千户所要是真的减少采买量,他们几家该怎么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