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有什么心事，就对我说，不要自己憋着，那会憋出病来的。”

“我没事。”

七七蹲下来，握住她爹的手。

那是一双做了多年木匠，布满新伤旧伤的手。就是这一双手，撑着这个破烂的家，那么多年。

“你看到爹这样没用，难受了吧？”

两行浑浊的泪滚落下来，

“爹真是太没用了，让庄里笑话了，也让你们受了连累。”

七七紧紧握住爹的手。

这一刻，她心疼极了。

小时候，她挨马兰花打的时候，挨饿的时候，她也曾怨恨过爹的无能。

可是，这一刻，她只有心疼。

“爹，你的心事我知道。你是担心，小梗和小手不是你的孩子，对不对？”

这样的担心和痛苦，折磨着凉得水这样一颗老实的心。

但，被七七当面提到，他还是脸不由红了一下。那是愤怒和羞耻。

“我怎么会这样想，不可能有这样的事的？”

他摇头。

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爹，我不是外人，我是你亲闺女啊。你有心事，有难处，不和我说，和谁说呢？”

七七说，

“这件事，这几天，我也一直在想。如果小梗不这样，我就打算不去管这件事，不管她是不是爹的亲生女儿，毕竟在我们家，长这么大。”

七七叹口气，

“可是，那丫头这段日子太过份了。我总不能让爹一直糊涂着。我已经让人去医院查了。”

“在医院查？”

凉得水抬起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七七。

“嗯，你想啊。昨天爹昏倒了，在医院救治的时候，医院一定会留有爹的血型。马兰花和小梗都在县医院里治过病，县医院的病历里，一定也有她们的血型。所以，我找人把她们的病历查一下，就能看出来，她是不是爹的亲生女儿。”

“这事还是不要查了吧。”

凉得水叹气。

要是万一查出来，小梗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那小梗这丫头，以后可怎么办？

“爹，你就是一辈子总为别人想，从不为自己想。这样可不行。马兰花没死前也就罢了。现在马兰花人都死了。我们查小梗和小手，也不是要让他们走。如果查出来，他们两个都不是爹的孩子。到时候，我也不会声张，爹心里知道就行了。以后有什么事，也能有证据。”

凉得水不说话了。

“爹，害人之心咱没有。但防人之心咱不能也没有。”

凉得水点头了。

他想到了，小梗这段时间，把一家人当仇人的事。

是啊，如果他们两个都不是自己的孩子。

他虽然不会赶那两孩子走，但有一样，他不会让小手以后进凉家的祖坟。

那样，他没有脸面对自己死去的爹娘。

他太窝囊了，自己窝囊了一辈子，他不能让死去的爹娘也跟着蒙羞。

七七说的对。

“好，你去办吧。”

爹终于想通了，七七开心极了。

“爹，我们回去吧，这里风太大了。万一你再病了，家里又要乱了。”

“嗯。”

凉得水站起来。

他不能再让夏家二老，和凉山七七为他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