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时一心多用不是好习惯。
但对于经常开车,受过专业训练,开过各种车型的人来说,别说是边开车便发言,边开车边视频都行,不少群里便回荡着等待他们发车的声音:“色图time!”
尽管瑞秋曼看上去没有那样的开车经验,她开车还是相当稳定的。
越野车再一次从那群拿着衣架的暴徒旁驶过,看得出来少了不少人,应当是送到医院去了,这一次没有敢再拦路的。
只是在这些人的行动下,医院里当真还在正常工作吗?
不过这些都和车内的三人无关,不时从街上传来些许炸响,遥遥闯进越野车。
目光静视前方,双手握紧方向盘,瑞秋曼主动减缓了速度。
思考了一下,她才缓缓开口:“还是和星现有关。”
“面对星现这样的情况,人类的应对方式自然不同,自然而然便衍生出好几种态度,投降派,支持派,绝望派,斗争派,革命派,中立派…事实上,很多派系最终都统一了意见。”
“或者说,并没有统一意见,但是他们都做着一样的事情,向着一个方向努力,这样哪怕是和稀泥的中立派,也算是某种程度的统一意见。”
窗外传来些许的警笛声与枪炮声,听着很是让人惧怕。
瑞秋曼用目光看了一眼后视镜,陆迅和奥菲莉娅静静靠在椅背上,安全带从胸前越过。
“但有些尖锐的矛盾还是不能调和的,在激进者面前,这样的实验本身,就是投降,就是对人类文明的亵渎,他们决定斗争到底…因此星现在他们口中,被称为星变,或者灾变,大灾变。”
陆迅已经没心思去理会自己面板的数据,从瑞秋曼开始讲述,他便知道其中的数值会有巨大的变化,与其一路看着它变化,不如完整听过一遍,再根据结果去判断事情的真相。
“称呼的不同就能看出态度问题,星现和星变,本身还算是中性的,成为灾变,便完全的认为这些事情是坏事了。”
瑞秋曼继续讲述着:“很遗憾的,那些激进的人大多也在军方中,我们做不到统一意见,他们的主张是全人类全力发展科技,一方面通过更高的科技去面对三级文明,另一方面,更高级的科技也能更好的找到实验道路。”
“听上去可不算多激进。”陆迅评价道。
“不,那可是相当的激进。”瑞秋曼道:“他们在往期做过这样几个实验吧,一个是研究人类的大脑,尝试让人类的大脑数据化,也即是能够让人类以意识形态遁入网络…”
说道最后,陆迅轻轻瞟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少女,奥菲莉娅闭着眼睛,一副恬淡闲适模样。
不时传来的噪声,叫喊声,广播中发出的惊慌声,警笛声,都影响不到她,像两个世界。
“还有呢?”陆迅接着问道。
“尝试对人体进行机械改造,对人类种族进行更改,增强人类的能力;编译人类的基因,让试验品做到像病毒一样,不管什么样的外界环境都能很快适应;尝试对人体进行刺激,开发人类的在激素作用的可控潜能…”
“这些算是还有些许正面意义的,还有些就很奇怪了,发射大量的飞船,将人类的基因向宇宙扩散,还有进行些时间跳跃实验,或是空间跳跃实验,还有些全人类移民的宇宙方舟…”
见着瑞秋曼没有继续向下的打算,陆迅只好开口:“这些事情…我不清楚你们的生产力,评价不了…于是井志文便是其中之一?”
“可以这么说。”瑞秋曼道:“不过他算是更激进的,打算先激起人民的反抗心,顺便进行实验。”
“还有其他的吗?”
“他在斯文市做了什么倒是不清楚,只知道他算是激进分子的第二代吧,我们其实也算是第二代了…老一代的都已经逝去了,不过剩下的工作就交给我们了。”
从瑞秋曼的话语中,陆迅大概能知晓这里的第二代并非是指十几二十年一届的接替人,应当是指以三十年五十年进行的彻底换血,将旧世纪那些人彻底换了一遍。
他们的一生和这样的大型社会实验绑定在了一起,生老病死,最终彻底被这样的实验给耗尽青春。
对文明来说,这可能只是短暂的一段转折,后续关于那些人,也许只会提一句第一代,瑞秋曼这些人,也有很大的概率淹没在历史中。
甚至,这些努力永远都无法得到回报,谁也不知晓文明实验的最后,得到的是怎样的结果。
也许,最开始便应当利用时间开启逃亡。
也许,最开始便应当全力反抗。
只不过,现在怎么样时间都不够了。
“…了解了。”
陆迅低头思虑着,关于这个世界的情报他已经算是基本知晓了。
只是,要将文明间的宏大,转化成眼下奔驰在斯文市内的景象,仍然需要一段思虑。
“你在想什么?”瑞秋曼从后视镜看着陷入沉思的陆迅,有些好奇。
“那些我还不确定…斯文市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陆迅看着窗外,城市中的乱象逐渐升腾而起,将前些天引以为傲的低犯罪率这个词踩在脚下。
刺耳的警笛一直凄厉地叫喊着,散在风中像是一曲哀怨的葬歌。
“没什么办法了,这里的实验几乎是彻底失败,我来接你出去也只是止损罢了,到明天天明,军队会进来接管秩序,这里面的市民都会接受一定的记忆清洗,然后开始下一轮实验。”
听着瑞秋曼无奈的话语,陆迅只能缓缓吐出一口气:“是这样啊…”
“就是这样的。”瑞秋曼淡淡说着:“我来到警署也不过才一个月,没想到今天就要离开了…”
这样的景象,她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只不过没想到这一次这么快,这才一个月,斯文市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听着瑞秋曼的话语,陆迅紧蹙眉头,心底像是闪过了什么,和车外的嘈杂交织在一起,让他心乱如麻。
良久,他抬起头,深深呼出一口气。
“…我觉得,好像想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