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哪里开始说起呢…”南云沉吟起来，片刻之后他方正的脸上带着了一种陆迅看不分明的模样。

许是疑惑，许是期望，不过最终还是隐藏在了眼镜之后：“井志文你应该了解吧？”

“听前辈说过，他在我们警署之中还是相当有名的。”陆迅点头。

“那接下来就方便往下说了…是这样的，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们和井志文一直有着商业合作，井志文给我们提供一些实验用的材料，我们给井志文提供他所需要的武力保障。”

“那些实验材料是什么？武力保障是指人偶？”

“就是之前说的那些实验的实验材料…不过井志文并不是全部提供给我们的，一部分材料也是流到其他地方去的。”南云简单说明了一句，但还是让陆迅意识到了他口中的实验材料是什么——人体组织，或者直接就是活生生的人。

“至于武力保障，确实是人偶没错，不过人偶和实验材料的交换只是其中之一，我们还有着更深的合作，他倒是希望我们多进行一些奥菲莉娅那样的研究…只不过目前来说，除了奥菲莉娅成功了，其他的实验都可以算作是失败了…”

南云脸上看不出来对失败的沮丧，只是一种说着无关事情的平静。

虽然失败两个字中，也许掺杂着看不见的血色呻吟，也许笼罩着未觉察的苦难深海，但是陆迅却是了解南云这种平静的来源。

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不外如是。

正是因为了解这些，陆迅不会拉着南云说那些已经死去的人的哀怨凄惨，也不会在此对南云口诛笔伐。

这也是斯文市警署中有的一课，一些犯罪分子本身就是无法劝他们归于良善的，所以需要更大的制裁，更大的威慑来阻止他们，这正是他们存在的意义所在。

陆迅只是平静问道：“失败的原因找出来了吗？”

“完全没有，也许是那些人没有和奥菲莉娅一样先行处理五年，或者是侵入到奥菲莉娅身体之中的东西就那么一个，用完了就没了，怎么可能知道是什么原因！”南云没有注意到陆迅的心理活动，他的视线再一次落到奥菲莉娅身上。

“反正这事情之后，井志文似乎对我们有些不满，好像是打乱他原先的计划，不过合作还是在继续的，毕竟他的那些方案里面，最靠谱的还是和我们合作…直到最近，我感觉井志文有些不对劲…”

方案两个字让陆迅心中一动，他压下心中的疑惑继续往下询问：“怎么不对劲？”

南云语气之中很是不满：“先是和我们的合作暂缓了，说是一些材料的获取出现了一些问题，之后会寻找新的来源，让我们耐心等待，之后就绝口不提这件事情了，这算什么？咩啊！把我们当猴耍啊！”

通过南云抱怨的话语，结合自己这场世界的几次节点，陆迅将一些看上去无关的事情成功穿在了一起。

井志文关于人体材料的获取，应当是来自之前那些犯罪分子，通过帮助他们隐藏或者消灭犯罪事实，来获得他们在犯罪之中涉及到的人体组织，甚至陆迅就在想，富山和井志文是否也有着这样那样的合作？

但是很明显，这样的一个完整流程被陆迅给打破了。

自从他提出来犯罪半径之后，警署抓捕回来的犯人已经有近百人了，其中有着不少穷凶极恶的存在。

这样的人数，足够让井志文的供货链条彻底崩溃，他需要的供货量可能不是简简单单的几次犯罪能够满足的，在失却了这样稳定的供货之后，他就只能去策划更加大型的犯罪。

陆迅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本来以为只是简简单单的破案手法革新，但是转眼之间，却涉及到了这样的一个犯罪情况　　他还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那日第三区的陷阱，也许不是针对肖恩的，而是针对他的。

甚至再想深一点的话，那两个和陆迅同期进入警署的游戏者，是不是也出于这个原因，才被井志文给灭口了？瑞秋曼和诺玛那边，虽然她们没有提到，但有没有可能也遭遇过类似的情况？

直到井志文确定是陆迅提出的，这才暂且放过了其他人，只不过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放弃了对陆迅的进一步追杀。

陆迅觉得自己身边似乎张开了一张大网，将他整个人紧紧的包裹在其中，自从他在斯文市这座森林升起一堆篝火之后，就有无数藏在黑暗之中的存在向他靠近，在他身边部下了他仍未觉察到的大网。

他压下心中泛起的念头，对南云说出最简单的猜测：“你的意思是，他现在要不就有了新的想法，不需要你们给他提供的人偶了，或者是，他们已经找到了新的材料来源，只不过需要你们耐心等待。”

“不…我倒是觉得，可能他们已经研究透了我们提供的人偶。”南云脸上带着一种确信，然后解释道：“之前在受到的后续战斗记录之中，有不少人偶是异常损坏，也就是被人为拆开进行的损坏…我们有理由相信，那是井志文进行的逆向解析研究…”

“那些人偶在和谁进行战斗？…我觉得这应当不是和我们警署在进行战斗。”陆迅问道。

人偶的战斗力，陆迅那天已经体会到了，无论是她们超越人体极限的身体素质，还是远超人类感知的各种传感器，都比人类要强大许多了。

虽然根据肖恩所说，为了节省火控系统的体积，人偶发射的子弹都是特制的，会比一般的子弹威力小一些，但是想想那天的景象，人偶少女轻松地跳到高速行驶的雪铁龙上，隔着一层毫无作用的玻璃对着他们发射…

说是飞龙骑脸也没毛病…那种情况下，威力再小，恐怕都能将人打成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