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如今的苏氏貌似平静,但实则暗流涌动,自己父亲不知,但崔远却是一清二楚,如今的苏锦川估计已经拉拢了族内近半的长老。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如若让苏锦川将这事办成,那父亲的处境恐怕就堪忧了。想到此,他拉了拉苏锦川的衣袖,瞪着大眼,装出一副希冀之色道:“二叔,我想同你一起去燕氏。”
苏锦川也是装出慈祥的神情道:“侄儿,叔父是去办要事的。”
一旁的苏父却是哈哈笑了起来,打趣道:“刧儿,你是想去找你姬雪姐了吧!”
崔远一时语塞,大是无奈。这个燕姬雪是燕氏湘君的三女儿,如今的燕氏湘君,实则是个无权的首领,权利都被庶出的哥哥架空。因为按东皇部落的传统,只能嫡子继成首领的位置,所以湘君那位庶出的哥哥也不敢公然夺位,正是因为如此,燕氏湘君想要夺回权柄,迫不得已向自己父亲提出联姻,想要得到自己父亲的扶持,将自己的三女儿许给不能修行的崔远,以求结得两姓只好,但没想到自己父亲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崔远无奈,只得干笑着点点头,以示默认了苏天云的说法。苏父却笑得更是欢快了:“运送济粮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包弟你就带上刧儿吧,有你护佑,我便不担忧他的安危了。”
苏锦川只得陪笑,想着一个孩子跟随也不会影响自己计划,便不推辞,以免引得不快。
四人没做停留,很快回到苏氏部族。
远远的,便听到嘈杂的声音,一行人慢慢走近,只见广场上竟围满了一群十来岁大的少年。
被众人簇拥的道台上,一个鼻直口方,面如刀削的少年正在练拳,周身被一层金光包裹,动作疾如游龙,纷纷扬扬的雪花被他的拳风震散,竟没有一片能落在他身上。
“天呐!长风公子竟然修炼到了炼精化气的境界了。”
“真是少年天才,十四岁就修到炼精化气,快比得上当年的老皇主了。”
四周全是称赞之声,连苏天云看了也是喊了一声:“好!”
“长风如此资质,包弟真是后继有人了,此乃我苏氏部族大兴之昭!”苏天云忍不住赞道。
“哈哈,犬子性格太过顽劣,就这点微末计量了!”苏锦川虽是这样说,但一张老脸上却已是盈满笑意。
拳收,苏长风深吸口气,脸上也浮现出微笑。
“长风公子你是如何那么快就修到炼精化气境界的呀?”
四周传来各种各样的恭维声。
台上的苏长风露出谦和的笑意:“相比起当年的祖爷爷,我还相差太远。”
“真是心怀远大,年纪轻轻就把目标放在与老皇主齐平的位置。”
四周又是好一番恭维的言语。
这时,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眼中满是小星星,崇拜地道:“长风哥哥,我听阿爹经常和其他伯伯论道,你那么厉害,可不可以告诉我道是什么啊?”
众人闻听此言,皆是哈哈大笑。
苏长风也是笑容不减,回答道:“苓箫妹妹,道是筑基境界以上强者的专利,我们才仅是练气境界,大道对于我们来说还太遥远。”
“那就是不知道呗!”女孩儿撅起嘴,显然有些失望。
苏长风却是不经意地道:“我虽只是练气境,但十年苦修,还是有所体悟的。”
“什么?长风公子居然能体悟天道。”
一时间,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苏长风缓缓开口,下方的声音才逐渐小了下去:“我以为修真即是修道。”
他淡淡一笑,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道:”你们看着雪花,能遮天蔽日,但却也是出于道,我们修炼之真气,也源于道。所以我知天命,服天法,借道以用之,此既为修真!”
他一番话说地大气磅礴,一众少年虽不解其意,但感受他话中的气势就为之折服。
那两位长老听得猛然目露金光,抚着胡须频频点头,看向苏长风时已满眼的赞赏,似是欣赏一块璞玉。
“小小年纪就可初窥一丝大道真意,善才啊!”苏天云叹道。
崔远确是露出苦笑,想到那句“知天命,服天法”顿时不由自主地摇头轻叹。
这一幕恰巧被苏长风看到,他皱了皱眉,望向崔远,惊咦开口:“崔远堂弟难道有异议?”
这时,场上之人才注意到崔远,一双双狐疑地目光扫了过来。
“哈哈,长风大哥真会开玩笑,谁不知道小公子命格暗淡,不能修行,又哪能领会天地大道呢!”这时,场中一个尖嘴猴腮的少年笑了起来,肆无忌惮。
他旁边的少年赶忙扯了扯他的衣袖,微使眼色,那尖嘴猴腮的少年这才注意到崔远身后的苏天云,顿时便低下头不敢做声。
崔远却是淡然地笑了笑,他两世阅历总计将近五甲子之久,倒也不会和一群十多岁的少年来个什么义气之争。
蓦地,一双苍劲有力的大手握住了他,崔远有所察觉,回头一看,正是父亲。
此时的苏天云眉头蹙起,显然很是不悦,自己儿子不能修行本就是他此生最大的隐痛,如今只想让崔远在自己庇佑下平平凡凡,幸福安定的过完此生,但奈何总有闲言碎语传入自己耳中,他虽心中不快,却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有人当着崔远和自己的面说出这番话,让他不由心生寒意。
看到苏天云的神情,崔远心中叹了口气,很是不忍,冲他笑了笑,示意父亲心安。
紧接着崔远迈出一步,颇有些玩味的看向苏长风。
苏长风感受到他的目光后,顿时有种不适之感,因为那种眼神像是长辈在看后生一样。
“我觉得堂兄所言,皆错!”
崔远上前一步,言语一出,顿时全场哗然,一众少年用怪异的目光看向崔远,像是才认识他,众人都知道崔远不能修行,有不少人认为他是恼羞之言,都开始强忍笑意,但出于苏天云的原因都是竭力克制着。
苏长风目光冷冽了起来,他和苏锦川是一个性格,虽外表和善,但实则性格阴冷,自己观点被崔远这个不能修行之人否定,他顿时感到颜面有损。
“堂弟怕不是在说笑!”他冷笑一声,完全不顾及苏天云的感受。
“长风,休要胡闹!”苏锦川口中训斥,但哪见一丝要阻止的意思。他心中大喜,这显然是个机会,自己这个大哥将近晚年才辛得一子,足可见崔远对苏天云的重要性,一但苏天云干出对后辈出手这样的事,必然就会引得一些族人的离心离德,留下个心胸狭隘的名声。
苏长风看到自己父亲的这般作态,顿时会意,看向崔远的表情越发鄙夷。
此时,崔远感觉父亲握着自己的手明显用力了几分,他能感受到父亲在隐隐克制。
崔远不再犹豫,眼神一变,顿时一种渊亭岳峙的气概流露而出。
“道是万物运行的轨迹,与其如你所言万物皆源于道,不如说因万物才衍生了大道。”他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晰的传入众人耳中,使人感觉他的话中有奇异的韵律,仿佛这便是大道至理,“万物道生,道之大第一曰生,制天命而用之,此之谓修真!”
语毕,众人无声。
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苏长风大笑不止,充满嘲弄地道:“荒谬!若按你所说,众生皆凌驾于大道之上,岂不是人人皆可霞举飞升,与东皇并驾齐驱?”
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因为苏长风这句话说得着实阴毒。仙界东皇是整个东皇部落的图腾,是东皇部所有氏族的信仰,苏长风这般说辞,显然是暗喻崔远将众生与东皇置于同一高度,有亵渎神灵之嫌。
但就在这时,场中忽然有一道金茫炸然而起,众人皆是吃惊,望了过去。
只见一名老者盘坐在了地上,周身有法则波动,他口中还低低念叨着:“道之大第一曰生,道之大第一曰生…”
“天哪!三长老这是要突破到筑基中期了。”有人惊呼了起来。
一时间四野皆惊,很多族人看见这团耀眼的金茫都赶了过来,很快这片广场上就围满了人。
苏天云也顿时傻了,前后剧烈的反差一时让他回不过神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苏长风瞠目结舌。
“似…似乎是悟道了…”那个尖嘴猴腮的少年结巴道。
只见老者周身缠绕的金光中似有仙鹤齐名,法则流转,一株禾苗慢慢生长、成熟、衰败、重归大地、再生长…周而复始。
随着一声银瓶破碎般的声响,这些幻想竞皆消散。
老者双目开合,更显神光焕发。
“恭贺三长老突破境界!”苏天云这才反应过来,开口道。
那老者并未言语,只是一双锐利如鹰的双目盯在了崔远身上。
随着老者目光的投来,四周无数的目光也都汇集在了崔远身上。
“你那番话是听何人所说?”老者终于低声开口。
崔远淡然地笑了笑,正欲开口,忽然间脸色巨变,感受到自己气海位置有一股道韵生成,但无命格的镇压,这些道光开始左突右撞,一时浑身经脉似要炸开。
“噗!”一口暗红的鲜血喷了出来。
“刧儿!”苏天云见状大惊失色,他正欲去拉起崔远,便见崔远头一歪栽倒在地。
“来人呐!快传医!”苏天云抱起崔远,神色惊慌,大吼道。
那老者蹙起了眉,走了过来:“让我看看。”
说着他探出右手,按在了崔远腹间,探出一丝真气。
可真气刚一探入,他就如同触电般噔噔退开。
“不,传命师,他气海有问题!”老者眉头不展,开口道。
不多时,当年那位为崔远推演命格的老朽便被人带来。
他也是如三长老一般向崔远体内注入真气,可不出所料的也被弹开。
老命师脸色也很是不好看,沉吟良久才开口道:“我还需要几位命师协助。”
“快!把族内的命师都传来!”苏天云赶忙大喊。
随着苏天云喊话,很快就有人下去,又等待十几分钟,晕厥的崔远身边已多了十几人。
这些人皆未犹豫,在空中刻画起道文,很快崔远周身已是道文密布,光辉撒下,他的身体变得通透异常。
所有人都看向了崔远气海位置,那里迷雾笼罩。
十多位命师越发快速的刻画,道文光辉更加璀璨,与此同时,崔远气海的迷雾也消散起来。
待迷雾散尽,众人才停下动作,定睛瞧去。
“这…这…”老命师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崔远气海内空洞异常,一片死寂,像是混沌未开。
老命师瞪大眼,这哪里是他当年说的命格暗淡,崔远气海中根本就没有命格存在。
“老命师,到底怎么回事?”苏天云慌忙问道。
“刧公子命格缺失,这种情况我闻所未闻!”老命师露出哀色。
闻言,苏天云身体一颤,险些没站稳。
众所周知,只要是人族,气海内都有命格存在,只是有明暗之别,命格是生命的象征,失命格如失性命。
“没有命格,刧公子居然能活至九岁,真是奇迹。”老命师瞠目,“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
此时苏天云已是两眼无神,无心回答老命师,他旁边的苏锦川这才开口复述了下刚才发生的一切。
听到三长老因崔远的话突破境界时,老命师也是吃惊,看向崔远的眼神也有些古怪起来,他似有所想,开口道:“那话应该是刧公子自己明悟出来的,因此气海内滋生道韵,可没有命格镇压,才造成这般情景。”
在场的人皆惊愕失声,一个不能修行之人竟能明悟大道?
“命格缺失怎么为他续命?”苏天云缓过神,深吸口气看向老命师。
老命师摇了摇头,哀叹一声:“命格缺失,这种事老朽听都没听说,遑论救治了,以目前公子状况来看,只恐怕就剩一月好活了。”
“哎!命由天定,还请东君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