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正合兵发中的夺得先机。
以有心算无心,宋珪与麾下人早做了准备,甫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待到扑近郭援麾下士卒时,甚至没有人有些防备。
“噗噗”的沉闷声音时而响起,宋珪刀势极猛,一刀砍下去,身随刀锋,不及回手,便顺势掠过一旁士卒喉头,身形以兔起鹘落之态,折转丈许,落到地面时,再一刀砍中士卒胸膛,从掠起到起落,一瞬间,已有四人倒在宋珪手中。
受了头领的鼓舞,随着宋珪的伙伴,士气大振,亦是连番砍死砍倒数名士卒,转眼间,竟是在城门前清出了一片空地!
随着郭援的士卒,本不是袁绍精兵,莫说与宋珪这些人比,便是燕国的城守,也差了一筹,他们随着郭援在城门前阻拦,原本没有想过会有什么见血冲突发生。
这可是燕国城门啊!
守军有几千人,刁难一下宋珪,给郭援长些脸面,便是在军中,也实属常见,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两方头领下不了台面,方才要检查李儒商队辕车的士卒,多半抱着看热闹的心思。
便是从辕车上偷着扣留一些东西,也不会落到士卒手中,既是分不到自身,除了有资格表现几分的,剩下的,大抵没有想过出些死力气。
因此,在场之人,竟是没有注意到刘策,让刘策以弓箭将郭援射杀!
“啊!啊!啊!”
城门前,顿时起了惊恐的惨叫,受了惊吓的郭援士卒,因为郭援身死,首先想到的不是聚众反抗,而是四散逃开,根本没有人奋起反抗,是以,宋珪这十几人,瞬间成了百人之势,一如锐不可当!
刘策以手提着长弓,另一手握着朴刀,遇到惊慌逃窜的郭援士卒,只以刀背、刀面将其击倒,没有取了他们性命,以刘策武艺,在溃势之中杀些溃兵,怕是凭空耽误了时辰。
大步随着随着宋珪等人清处的血路,刘策心中又有些异样。
怕是在场的人,都看到了宋珪杀伐果决,偏生武艺又精湛高强,可谓一员悍将,而在刘策眼中,看到的却是宋珪的努力。
开始时,宋珪的武艺绝没有到了今日这般程度,怕是比起小黑,也差了不少,这武学道路,就像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容不得一天的偷懒,显然,这几年,宋珪虽然身在燕国,得了安稳日子,尚且居安思危,没有放下武艺,才会有所进益。
刘策忽而有了念头,似宋珪这等人,一直默不作声,潜心修养,待到用时又让人足矣信任,早有了独领一军的能力,这以后,也应让宋珪领了一军,好不埋没了宋珪的本事,以及勤奋!
正前方处,宋珪长刀如山,时而可见刀芒闪过,而宋珪纯以力打力,仰仗着力量压制,与敌人一触即退,瞬间迫使敌人露出破绽,然后再起刀枭首,这等招式,也是刘冲最擅长,时而教过众人,没想到宋珪用的倒也娴熟。
最为怪异的,是靠近城前内圈的,尚且有人与宋珪交锋,或是逃窜,而靠着远一些士卒,竟是面面相觑,显然没有打算上前帮助郭援,亦或是帮助宋珪。
这些人,身属城守,受了冯宣约束,说起来,与宋珪算是同僚,平日见过宋珪也会打个招呼,而与郭援也算是友军,方才冯宣不好意思再刁难李儒,打着眼不见心不烦的主意,自去了城墙上说是查防,其实是暂且躲避。
眼下,宋珪与郭援厮杀,这些是燕国的守军,也就眼睁睁的看着,就是那些退后的,也是怕飞溅的血色落到身上,免得殃及池鱼罢了。
“宋珪,你好大的胆子!莫非你要谋反不成!”
冯宣本装模作样的在城墙上转了会儿,听到城下慌乱时,慌忙问过左右,只是这城下的厮杀着实太过于迅速,便是冯宣没有走下城墙,郭援已是身死,而宋珪领的十几人以环形拱卫四周,亦是没有追击,显然根本无惧城上严守的弓箭营。
看到郭援被一箭穿喉,冯宣只觉得心中恼怒,说好的前程,可都落在郭援身上了,这下郭援死了,成了死无对证,以前做的,可就算是白费了。
你说,郭援你也是的,没什么事儿,招惹宋珪做什么?
这可是燕国的老资历,便是刘和,也对宋珪颇为看重,不然能让刘和为他看着宅院吗?
其中的意味,郭援你也不想想?
只是,冯宣随着徐荣,也经历了数场厮杀,否则也不会受了徐荣举荐,听从卢植调用,见到事已如此,冯宣引着人怒而大步走来,手中握着刀柄,却是没有拔出来。
看着冯宣身后跟着刀斧手远在自己之上,宋珪倏然无惧怕,笑道:“哈哈!造反?今日,这郭援是我所杀,我宋珪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是刘刺史回来了,宋珪也会与刘刺史当面禀报!我宋珪,可没有让无关之人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的毛病。”
冯宣知晓,宋珪说的就是自己,莫说是宋珪,就是刘和蓄意招揽的小黑,冯宣也没有给过好脸色,冯宣军伍习性,不喜欢郭援那般圆滑处事,再一手指着宋珪,道:“宋珪,你休要指桑骂槐,今日事,等了卢先生回来,让卢先生定夺,至于你,宋珪,我知道你平日看我不顺眼,我也不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你,要是你有卵子,敢不敢,就是现在,跟我单打独斗一场,谁若是输了,以后见了面就滚的远远的!”
“我倒是没有看出来,还有这般胆子。”
宋珪笑道:“你算什么东西,当初爷爷们打下燕国城时候,你还在抱着吃奶呢,好,我今日就让你死个痛快。”
宋珪拨开护在自己身旁的士卒,也不管脸上身上血污,四处看了一眼城墙上的弓箭营士卒,再冷眼望着冯宣。
若是冯宣脾气好些,说不得还会容忍一些,只是宋珪将脸面完全撕碎,没有给冯宣留下半点颜面,哦,就算是冯宣与燕国事没有任何关系,满打满算刘和占着燕国,也不过三年,数着岁数,冯宣也不至于到了吃奶的程度,若是冯宣忍了下来,以后,怕是再没脸做人了。
“卧槽!”
冯宣勃然大怒,“刷”的一声,抽出腰间背刀,大踏了三步,接着冲势,飞掠而起,直冲宋珪面门,便是连江湖规矩都没有打算再讲,浑然不给宋珪准备些时机。
宋珪激怒冯宣,等的就是让冯宣先出手,正要迎面而上,忽而肩膀坠如千斤,回头一看,却是刘策握住了宋珪臂膀,缓而摇头,让宋珪不要冲动。
前方,早已腾出的空地,冯宣无遮无拦,当先出击,忽而看到宋珪不知为何转过头,显然是临阵走了心神,以冯宣眼力,纵然不知宋珪为何有了破绽,这等机会,冯宣如何能错过。
借着俯冲之力,冯宣速度再增一层,竟是比平常快捷更多,那些见过冯宣武艺的士卒,此时才赫然发现,原来平日冯宣一直在隐藏着实力,怪不得今日敢说出与宋珪较量。
在冯宣离着宋珪不过一丈开外,刘策不退反进,手中看似随意一刀挥出,便与冯宣对上,只听的“咔”的一声,冯宣手中背刀断为数截,而冯宣本人,就好似自己送到了刘策刀口上,被刘策从肩膀到胸腹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痕迹。
冯宣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眼中犹然不能自信神色,嘴角溢出血迹,不甘心的倒在地上。
其实,以刘策臂力,完全可以将冯宣身躯一分为二,只是在燕国城中,杀人即可,不必折辱冯宣尸身,以刘策将军身份,怕是抬举了冯宣。
一刀斩了冯宣,围观的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毕竟,冯宣虽是霸道,却是有业技傍身,这燕国城守士卒,怕是无人能败了冯宣!
可是,眼前此人,与冯宣对上,冯宣竟不是其一合之敌!
刘策伸手将遮掩的头盔摘下,再抹了抹脸面,擦掉了一些故作掩饰的痕迹,举目看着燕国城前左右,中气十足,将声音传出极远。
“奋威将军刘策在此,可有何人敢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