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躲在太史慈身后的孔融,看到月华再将田楷折辱,除了打着以后绝不要招惹此女子的想法,其实心中也有些小激动。
毕竟,月华为孔融找回了颜面,哦,不,是又将今日北海国的氛围更升了一筹,最得利的仍是孔融。
这么多年,眼下可谓是北海最风光的时刻,先前那般谁来“借粮”,孔融都会以仁义官面敷衍屈服的郁闷,在这一刻顿觉消失不见,连孔丘都曾宣扬所谓的霸道,便是谁不听话,就以军力直接碾压过去,身为一个汉官,又是一国之相,谁还没有点威武雄壮的心思?
占着优势高位,若是胆气不旺些,岂不是有些对不起眼下局面。
伸手将太史慈拨开,孔融满面红光的移步到月华与刘备身前。
毕竟,离着也不远,月华与刘备说的话,孔融全清晰听在耳中,即是月华说让刘备带着粮食早走,又强迫让田楷、卜已留下几日,这分明是怕刘备远行时,田楷会从中阻挠,此事以后,定然会成为一桩美谈,身在其中刷些声望,何乐而不为呢?
“玄德啊,我看啊,事不宜迟,你带来的这些百姓,也别歇息了,我给你们早准备了粮食,这就让管事带你们搬运,我看着天时,若是赶紧了路程,明日便能归了平原,月华姑娘,你觉得如何?”
似乎觉得有些意满,孔融以眼色看向月华。
这次,月华没有再故作沉默,恭声道:“一切听从孔先生安排。”
这就是以孔融为主的意思了。
孔融自觉得了颜面,忙不失迭的让自引着刘备,见过守在城前的心腹大管事,让他谨慎安排下去,至于几十丈开外的厮杀战阵,身为城主的孔融,根本没敢擅自主张的让人打扫战场。
那可是几百匹的战马,受了慌乱窜到一旁,这时候,倒是悠闲许多,打眼看过去,极是壮观。
得了月华授意,太史慈将受田楷骑兵惊吓乱走的两排劝阻装点颜面的士卒再尔召集来,又从城中调遣了守备士卒,一同将战场清扫。
月华风部精于骑射,受风部突袭的田楷骑兵,有七成当场毙命,中箭部位都在胸腹咽喉,此等箭术,身为行家里手的太史慈,越看越是心惊,这风部骑兵战力,着实过于惊人,便是亲率的阎柔一部,若是受了突袭,两相速度不能贴近距离的话,怕也是落得田楷诸人的下场。
好在,月华可谓是友军。
对北海的士卒来说,就没有太史慈这般谨慎细微的心思了。
从城中新来,没得过大胜的,喜出望外。
刚才狼狈逃回的士卒,想的是找回颜面。
于是乎,对待伤损的田楷骑兵,也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出于孔融的声名,自不会如战场上,将未死的敌人补刀,只要不能呼喊活动的,都被清扫的士卒堆积在死尸一处,便是那些呻吟惨叫的,被运回城中,幸运的,或许能留了性命,其余的,大抵是死前,多承受一些痛楚罢了。
半个时辰后,城前被清了妥当。
那些受了孔融号令,来北海的人,竟似看不到一人,想应是听闻了风声,暂且看看势头。
摆出这番显示风光场面的局面,是孔融心意决下的,可如今等了许久,没有人来,加上方才兵乱,让孔融觉得有些不安,得了便宜,见好就收才是正道理,可是数来数去,剩下的唯有代表着袁绍的袁尚没有来,若是只不等袁尚,定会引得人遐想。
孔融一面做势看着刘备装些辕车粮食,一面探着脑袋看着前方,直是埋怨袁尚小儿太不懂规矩,赶早不赶晚的道理硬是不懂,又胡乱想着,田楷领了人来,莫不是袁尚出了什么意外吧….
正徘徊间,前方有一队人马,看其数量不过二十人,车马俱全,最前方一人,不缓不急的骑着马儿领路,手中一展黑白将旗,上书着一个大大的袁字。
袁尚终于来了。
到了近前,袁尚身披战甲,腰间配着长剑,翎冠方巾,加之袁尚本就生的英俊,令人看起来,端是威风凛凛的一员少年将军。
得了闲暇的张飞,与管亥熟悉,看袁尚模样,心中颇为不爽,低声与管亥道:“你家月华姑娘,刚才说是等人,莫不是等袁尚这厮?”
“啊?”
管亥一直盯着袁尚,叹息这富贵人家的子弟,果然生的一副好皮囊,听闻张飞问起,恍然应道:“袁尚?他算什么东西,就算他老子来了,如何能被我家头领放在眼中,他袁尚可没有资格让我们等着。”
其实,张飞虽然行事直接,却也有细腻之处,若真是月华特意迎了袁尚,多半这就是青州黄巾军的归附心意了,对于即将去徐州的刘备来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只是提前得了确切信息,终究是能有所防备。
管亥的回应,让张飞放下了心思,不过又疑惑许多,追问道:“那是在等谁?我看这青州,那还有如此分量的人了。”
“哈哈,张兄弟,告诉你也无妨,此人倒不是青州人,而是长与泰山,在泰山拉了一帮人马,与我们一般,接管了泰山城池,素来与我们有些联系,这次正好一同来商议袁术之事,哦,这人名唤做臧霸,也是条英雄豪杰,与徐州陶谦有些关系,月华姑娘听说你大哥要去徐州,正好送个顺水人情,让你们熟悉一些。唉!张兄弟,我家头领说的,让你为我们自成一军,离着徐州也不远,若是做起声势,也会给你兄长增些底气,张兄弟,你不好好考虑考虑?”
到了最后,管亥满怀期冀的望着张飞,毫不掩饰劝诫之意。
“这….”
张飞有些迟疑,不想搪塞管亥,道:“这等事儿,我需回去与兄长,还有二哥商议,还请你家月华过娘稍等些时辰。”
那边,孔融看到袁尚,早走了上前,也不敢过于突兀,只与月华并立站在一处,隔着远处与袁尚执礼,道:“三公子远道而来,孔融甚幸。”
“哈哈!孔先生邀约,袁尚怎敢不从。”
与孔融回过礼,袁尚便将目光转到月华身上,只看到月华相貌,心中浑然有些意外,袁尚倒是没有想过,黄巾军的头领月华,竟不似以往想的粗壮村姑模样,这气质竟是使人觉得飒爽英姿。
袁尚将身躯挺的更直了些,白净的面皮上,摆出自以为温文尔雅的笑意,再拱手道:“未知这位可是月华头领?”
“下马再与我说话。”
月华有些冷淡的轻声道。
“哦!”
袁尚当即有些怔住,不过,反应倒是极快,当即翻身下马,随手与缰绳丢给随从,学着父亲袁绍的沉稳步伐,一步步走到月华,孔融身前,躬身道:“方才却是我失礼了,还请孔相,月华头领切莫见怪。”
“不见怪,不见怪,这…..”
孔融骨子里,对袁绍有极多敬畏,以袁绍大将军之位,孔融如何敢自拿了身份,只是这话刚说了一半,孔融才想起来,自己只能代表了自己心意,身旁的这个看起来与人无害的女子,可是动辄杀人的主,若是自己莽撞的替她应下,被她怨上了,可就有所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