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了戏忠身后事,已过了三日。
那日,小黑收敛了戏忠夫妇,片刻报与刘和,门人只说昨日刘和未归,待到刘和回来,再向刘和禀报。
其时小黑悲愤交加,不想耽搁了时辰,使人助他出了燕国城,随后刘和遣人送来了后续辎物,然则刘和却没有露面。
自从将村人安置在太行山下,旁人或许对燕国形势有所质疑,落山屯和小杨村算是亲眷,政令叮嘱的事儿有十分,两个村落能做到十五分,稍加懈怠,两个村落的村长便是一通斥责,言道如今分了这么大一块地,一目望不尽的荒地,老天爷,这可是祖宗保佑,积攒下了无尽恩德,倘若子孙辈偷懒,便是老人入了土,也无颜见列祖列宗。
看着同村熟悉的面孔,尽管有许多村人已经无法看到,村中人对刘策,确实没有什么怨言,能将一村对壮丁带回了大半,其中许多人还成了官老爷,还有什么可抱怨的,你没看,隔着十几里外的那个村子,去军伍的那些年轻人,哪有一个活着回来了?
造孽啊!
乡情难却,又见到了媳妇女儿,经历了戏忠离去,小黑对妻女更为珍惜。
小黑女儿和戏寿吃饱了奶水,并排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缓慢的呼吸。
小黑脸上难得有些笑意,只望着两个襁褓,缓道:“策哥,你说,老师的儿子,以后会不会跟老师一样厉害。”
刘策无疑有它,定然道:“说书人不是常说么,虎父无犬子,我觉得,这小子吃奶比你女儿多了时辰,其他的单你说,这身体定然不会像戏先生那样孱弱。”
对于刘策的话,小黑一直是能听入心中,随即又沉思片刻,极为慎重道:“嗯,我听说书人说起,很多天生异禀的小子,都是吃了虎豹熊奶,要不,策哥你跟我一起,捉来几头?”
“哈哈,这等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小黑你岂不是不知,野兽到了秋日,膘肥体壮时才会产子,如今刚入了春,虎豹正要猎食,至于熊物,更是饥肠辘辘。”
刘策似乎想要打消了小黑心意,不过口间恍若止住,做势想了想,试探道:“要不,咱们去戍军那里看看,说不得深山里能有豺狼虎豹。”
“好!”
小黑当即抚掌笑道,“有策哥本领,我就不那么害怕了,可惜,蛮子没在,不然只蛮子一人就好了。”
戍军被遣散后,原本戍军营地早就空了,刘策与小黑两人带了器械,寻了两日,虽遇到些猎物,设了陷阱机杼捉了几只,奈何尽皆不在哺乳,浑然没有什么所获。
这天,两人两手空空归来,回到了村中,虽然仍没有寻到猎物,两人直若回到了少年入山巡兽时光,这心情确是极好。
“黑哥,黑哥,出了事啦。”
甫一入村,便有几个半大小子,为首一人,正是刘冲的儿子虎子,在虎子身后,跟着的是马忠。
小黑浑然有些意外,扬手道:“嗯?怎么了,虎子,莫要慌张,慢慢说。”
虎子摇晃着脑袋,双手舞动,道:“有人去公公坟前了,好几个人呢,可都不是我们村里的,我到处寻你,找不到你,快去看看吧。”
虎子口中说的公公,便是戏忠。
小黑一听,还以为有人要对戏忠的坟墓做些什么,当即变了脸色,扯着刀便要奔出村子。
“小黑,且慢。”
刘策朗声唤住小黑,待到小黑停下,刘策才望着马忠,问道:“小忠,你可看清了什么?”
“哦,回刘叔,确有五人去了公公坟前,应是一人为首,其余四人,好像是护卫什么的,我与虎子见到他们人多,手中又有兵刃,我便让虎子回来通报,找了刘叔和黑叔许久,没有找到,正待告知村长爷爷,便遇到刘叔回来了。”
马忠原本不是村中人,后来随着村人到了这处,虽然年纪尚小,却颇为稳重,在村中力气不是最大,俨然成了众多孩子的首领。
小黑疑惑的看着刘策,犹豫道:“这是何人?莫非是老师的朋友?”
刘策先让马忠领着虎子回了村中,再提了缰绳,调转方向。
“走,小黑,戏先生的头七日,还未曾过了,我们能守的,也便是这几日,以后再与村长说过,让他多些照应,嗯,走,我们去看看,他们不过五人,如是有些不开眼的,你我将他们打发了去。”
“好嘞,策哥。”
小黑也提起了马速,跟着刘策,一前一后向戏忠坟墓奔驰。
“吁。”
刘策走了近前,那几人仍站在戏忠坟旁,听到了刘策小黑奔驰声,尽数转过头来,直看到了其人相貌,刘策心中才有所安稳。
这人,却是田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