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偏西侧区域,临着山涧,往日被当做堆积无用物,随手抛弃的场地,被马伦稍加整顿,划归了己用,地方不大,已经有些模样。
还没有走近,便听得铁器切割木料声响,间或又有锤打声,看这形势,似乎还有一个打铁的作坊。
与马伦聊过许久,刘策却是不知马伦竟然还有冶炼技巧,也不知是否是马伦用的。
缓步走到露天敞棚时,马伦还没有停手,只隔空朝着刘策抬头,便好似打了个招呼,又将眼睛低下,耐心的打磨手中的圆轴。
虽然马伦和刘策,相处不过月余,对刘策性子,马伦倒是有所了解,当日一人击败卜虎,又听城中族人说与太史慈,在城下打得城上数百人毫无还手之力,在战事上,马伦没有丝毫兴趣,全凭刘策说什么,马伦照做就是了,马伦自知,那些所谓的军策,就是说给自己听,自己也是听得云里雾里。
眼下,已快要开春,多耽搁一会儿,就会延误了一件器具,军中那些粗汉,整日伸着脑袋,好似监视模样,生怕马伦消极怠工,便是如今多了几十人手,也是分身乏术。
前几日,来了些叫嚣的草原蛮子,被杀了个干干净净,马伦未曾上阵,也得到许多军功,心中想的,再有个十次八次,离着将军名号差了许多,一个督军的位置总是跑不了的。
对马伦赶工的心思,刘策也是知晓,不过,眼下的军情却是要马伦给出详尽的讯息,刘策才好做些打算,没有靠近,刘策便扬声道:“马伦,先停下,随我们先去议事。”
刘策开口了,马伦才停下手,点头应过,示意知晓,让刘策先行去,他随后就到。
待刘策离开后,马伦看着随同刘策的田畴与太史慈,停顿了片刻,回过神来,向左右叮嘱几句,再脱下了外袍,换上了干净些的衣物,只身尾随众人而去。
到了正屋中,刘策没有谦让,在主位坐下,阎柔与旁的首领自行在右侧立着,将左侧空下,显然是留给了田畴太史慈几人。
对于阎柔这般心意,刘策未说些什么,只让阎柔使人,先行将前几日的那个来求援的外族人唤来,趁着众人都在,也好先行将此事定下,毕竟,事关山北外族,不容有闪失。
这片刻空档时,阎柔告诉刘策,来的那人,是鲜卑的小部落,也不知为何,靠着上谷郡极近,这春天马上到了,草原上,积雪早已经开始融化,蛰伏了一个冬日的游牧部落,也开始苏醒了。
每逢开春时,就会有许多部落因为水草的区域发生纠纷,占据最肥沃的水草地域,是部落的天性,小部落与小部落之间的厮杀,大部落吞并小部落,是草原千百年来的规矩,抢来的人口并入自己部落,而所获的财物牛羊,对他们来说,也是上天春日的恩赐。
阎柔说的,与营门前刘策同乡人类似,没有什么太大的出入,只是听阎柔讲这人说是求援,他们部落的事情,却是要与大头领,也就是军中的第一位置的人说,虽说刘策让阎柔自行决断,阎柔少年时曾被乌桓、鲜卑人俘虏过,精于人事,自是不敢私下做主,便暂且等了几天。
不多久,一个身量高大的汉子自门前走进来,面色粗旷,与所见外族人无异,身上系着破旧皮袄,不过皮袄下,却是穿着麻服,这等东西,在部落中,却是不多见。
来人径直走到刘策身前是不开外,只是立着,手间学着汉人礼仪,口中亦是大声道:“鲜卑人铁齿,见过大人。”
听铁齿说话间虽然有些异样,不过吐字发言也算清晰,刘策抬起手,笑道:“你汉话讲的极好,想来应是常与汉人打些交道,不必客气,我唤做刘策,如今,嗯,算是军中的统帅,你若是有什么事,可与我等说过。”
铁齿没有立即回应刘策,而是向左侧扫了一眼,面上似乎因为没有找到什么人,多有些遗憾。
“刘大人,我听阎头领说,尾敦也在这处,不过前几日回城去了,怎么没有跟来。”
“哦!”
刘策脸上有了些惊异,他没想到这人竟然还认识尾敦,旋即应道:“因为要带些百姓和用物,尾敦三五日后,就会到这里,这位壮士,莫非你与尾敦是故人?”
铁齿疑惑的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什么故人,当初,尾敦监运财物,给渔阳北地的部族送去,路上被公孙瓒的人袭击了,是我们救了他,我还拿尾敦送信给了刘大人,后来刘大人给了我们吃用,我们部落的人都很感激刘大人。”
铁齿口中的刘大人,想来应该是刘虞。
有了这一层关系,屋中的气氛顿时有些舒缓了。
刘策继而又道:“刘刺史的独子,刘和,为了驱逐公孙瓒,如今正在燕国,我便是刘世子的部下,你既然来这里求援,就详细的说一说,让我们想一想,看看如何去帮你。”
听到刘和的名字,铁齿眼睛睁大了些,脸上似乎有欣喜之色,忍不住脚下也若向前动了半步。
“我家族长蹇曼头领,听到刘刺史征讨公孙瓒,本来想跟随刘刺史,帮他作战,不过刘刺史行军太匆忙,刚得到消息,就听人说刘刺史打败了,后来传来刘刺史被杀了,我和头领很难过,现在,西面的乌桓人,想要打我们部落的主意,已经有三个小部落,被他们袭击了,族长让我来这里向你们求援了,大人,我铁齿,请大人帮助我们,救我们的恩情,铁齿这条命就交给大人了。”
看铁齿着急模样,刘策没有出声,将头偏了些,看着左侧的田畴。
田畴曾出居庸关,对此处的形势,比刘策更为熟悉。
田畴正色道:“你莫要慌,仔细给我说说,是谁人袭击你,他们是那个部落?”
“是乌桓人,丘力居的部下,我见过其中的人,他们的部落很大,应是五千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