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途中,刘和从不干预,提出的只有一条,不许进城池,能离郡县越远越好。
小黑早看过前后十里,才选了一个背靠山凹处,侧方有活水的地段,又经过许多的布置,对防御者极为有利。
以营盘来计算,向北是燕国,过了燕国,就是邢举的护鲜卑校尉镇守之地,方城在营盘以东,兵锋指向方城,对于受到辎重所累的行伍来说,看起来是空耗时日,没有任何收益的做法。
不过,不管是刘策,还是戏忠,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刘和已经承诺不去上谷郡,打乱了原来的部署,此时,燕国,便是最好的根基,戏忠定下的计划,也不仅仅是占了方城,还要一举拿下路县,国安三地,将卜虎残留的兵力尽数赶出,一则向公孙瓒宣示刘和的存在,二则,让麴义知晓幽州西侧的动向,及早做好应对。
二十多里的距离,路途不远,加之小黑探过前方,众人只需要全力行军即可。
对于军中士卒来说,这点脚力算不得什么劳累,跟士卒一同的刘和竟然也没有丝毫的耽误,除了面色有些红润,其他的再看不出什么来。
探兵到方城城下时,城门还是大开的,不过,方城城墙的守兵,在高处看到几百人成伍成列的众目睽睽的走来,早报告与城中守军。
直到此时,城中卜虎的麾下之兵,仍是不知卜虎的死讯。
卜虎领过兵,也有些领兵手段,麾下七百人,分做了七个百夫长,卜虎被公孙瓒册封为讨逆将军,不给七人百夫长的军职,尽以裨将军名号。
如此一来,七个百夫长对卜虎,自然是感恩戴德。
这七人,两人随卜虎出去,一人留守路县,一人留守国安,方城比其余两城大许多,剩下三人,也都全在方城。
出去的两个裨将军,一个被太史慈当场格杀,另一个缩在降卒内,连头都不敢露,不过被高顺审讯了数人,又有马伦指证,将其捉了出来。
尾敦压着百夫长,走到最前侧,指着方城,道:“看看,是不是你们的同伙,识相的话,快叫他们下来投降。”
百夫长哭丧着脸,心道城里这几人,都不是什么善类,就算是卜虎在下面喊,恐怕他们也不会给卜虎颜面,我哪有这个本事。
想能这么想,话就不能这么说了。
百夫长指着正站在城墙最中处的几人,点头哈腰道:“将军,你看,就是那几人,是头领,他们是公孙大人的属下,只听从公孙大人的军令。”
“曹!”
尾敦登时怒了,一脚将百夫长踹倒在地,喝道:“你再喊什么公孙狗贼叫大人,我就剁了你。”
百夫长吃痛,躺在地上摸着被尾敦踢的地方,又不敢叫出声,脸上满是畏惧。
刘和从尾敦身后走出,看方城城墙极高,若没有攻城云梯,怕是不能上城,心中不觉有些失落,转过身来,轻声道:“尾敦,别难为他了,让人看好他,若是稍后发觉他说出与实情不符,杀了就是。”
戏忠早从马车上下来,负手与刘和并立,沉吟道:“世子,我们此次打定以阳谋堂而皇之压过来,也不用耽搁时辰了。”
刘和看了看脚下与方城城墙的距离,在一箭之外,如此远的距离,刘和喊些什么,城上之人根本听不到,虽然觉得有些害怕,还是压住了惧意,转向右侧,道:“仲业,劳烦你护送我再向前进一百步。”
尾敦三两步走来,大声道:“少主,我也跟随你,在你身后。”
刘策见尾敦作态,若是不让他随行,恐怕势必不会干休,尾敦和麾下之人,身强力壮,比平常士卒更有力,想来举军盾这种事,也会做的更好。
当下刘策拱手道:“有劳将军了。”
尾敦也不说话,指着几个雄壮的麾下,从后方接过宽大木盾,看木盾的厚度超过了三指,才有所心安。
分出十五人,举着木盾,将刘和严严实实的护住,尾敦左右打量一番,见到没有什么遗漏,才回到盾阵后面,左手举着木盾,护在刘和一步之处。
刘策也提着一只木盾在手中,不过没有举起,转回身后,向戏忠道:“戏先生,还请你先到马车上,若是有什么变故,我让人引你先行离开。”
戏忠看了一眼方城处,若有所思,毫无忤逆之意,道:“也好,仲业,事不可为,立退。”
刘策笑道:“戏先生可放心。”
又扯过一旁的小黑,低声道:“稍后,让他们准备弓箭。”
小黑重重的点头,道:“策哥,你放心,我盯着方城上面,有什么异常,我会呼喊你。”
刘策这才转身,想要返回刘和尾敦处。
身后,脚步声响起,却是太史慈大步跟在刘策身旁,道:“仲业,我与你同去,若是城中有诈,你护世子先行,我来断后。”
刘策笑道:“谢过子义兄,我既为一军统领,断后之事,我怎敢推辞,说不得,与子义兄共进退,也是一桩快事。”
十几人,将刘和护在中间,走出五十步,已经进了一箭之地,却是没有突发冷箭,想来,城上的守军不知刘和身份,没有轻举妄动。
如此近的距离,两方都能互相看到服饰和面容。
刘和说一句,尾敦大声喊出一句,将刘和的心意传入城中。
尚未说完,刘策猛然喊道:“举盾。”
自方城城墙之上,扑面而来近百支的箭矢,以刘和为中心,覆盖了二十步的距离,除了那些落在地面上的箭矢,剩下的都插在抬起的木盾上,一根都没有穿过来。
尾敦喝道:“快退!”
身旁的刘和却一把拉住尾敦,沉声道:“不能退,箭矢对我们无用,我要听方城内的守官如何回话。”
见刘策和太史慈都没有劝阻刘和,尾敦着急道:“少主,什么时候了,你也不想想,城里的官儿肯定被公孙瓒狗贼给吓住了,莫说有四百人,就是只有一百人,他们也不敢说话啊。”
趁着弓箭散落的间隙,太史慈抬起木盾,抬头向方城城上看去,估算了一下距离,心中有了计较。
“世子,我看城上有三人在居中,怕是这些人的头领,我想问世子,这些人杀不杀得!”
刘和惊异的望着太史慈,不知太史慈何意,不过,旋即点头,道:“死命效力公孙瓒者,皆可杀!”
太史慈也不搭话,从盾阵后闪出,反手从身后取下大弓,也不用眼睛去看,娴熟的拿出一支箭矢,拈弦射箭,这等速度,只在眨眼之间。
但听得,破空之声响起,掩在城垛后的一个百夫长应声倒下。
正中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