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天下雄主(1 / 1)

三国斩将 董蒙 3515 字 3个月前

戏忠见刘策窘迫,自是能猜到刘策心思。

如同于河间捉到一只蚌,本以为蚌肉鲜美,剥开后发现蚌内竟还有一颗河珠。

此时,戏忠心情正好,自报姓名本就有调笑之意,眼下看起来颇合心意,便有心让刘策再多忐忑一会儿。

“夏侯渊是曹公同族,曹公于陈留起兵,夏侯渊为别部司马,自此跟随曹公征战,立过许多功绩,我与夏侯渊,本为同属,平日时有相见,还曾一同饮酒。”

刘策听戏忠道出与夏侯渊关系,听似所交匪浅,顿时心中有愕然。

如今时候,能一同饮酒之人,便是不至称兄道弟,也是熟稔之人。

既是同为曹操部下,又一起喝过酒,而戏忠也坦然承认,夏侯渊的确是要杀他。

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如同说书人最为津津乐道的私密剧情。

有心想问,看到戏忠严谨神色,刘策生生把这个念头吞了下去。

“戏先生,你与夏侯渊同来容城,可是为了暗助公孙瓒?”

戏忠摇了摇头,道:“我来容城,是为路过,听到刘和一事,未曾见过传闻中吕布,有心领略一番,是以逗留了几日。于偶然间遇到夏侯渊来城中买些用物,认出了夏侯渊,才出面相认。

因是故识,夏侯渊告知我,他来容城,是为滋扰袁绍粮道,好使颜良麴义不能北进,予公孙瓒一丝喘息之机。”

戏忠再望了刘策一眼,似有别样意味,继而又道:“刘策,你所思不错,冀州为北地粮仓,袁本初素有声名,多有贤能来投,不足两年光景,冀州境域已是归心,若是再让他得了幽州,培养出一支骑兵,河北之地,再无人可与袁绍争锋。”

刘策摇头示做不同意,道:“戏先生,冀州多粮,怕是三五年前传言,颜良麹义兵进幽州,朱灵扼守清河,文丑在青州与田楷有隙,若不是黑山黄巾贼被吕布高览击退,怕是要起三线兵事,

我在冀州奔走为前军运粮,见过郡县储备,如此之下,想是支撑不过两年。”

戏忠略有沉吟,似有恍然,笑道:“原来如此,青州田楷本事泛泛,黑山张燕亦是附庸几十万妇孺老弱,若是无人暗中支撑,定不会坚持许久时日,看来,不想让袁绍势力有增者,不止一人。”

刘策听戏忠从只言片语中推断出袁绍困境,微一思索,知戏忠所言怕是属实,再而以质问之言道:“因此,曹孟德才让夏侯渊私助公孙瓒?”

戏忠侧过身去,缓缓踱步而行,似在斟酌思量,片刻后,停下脚步,与刘策正对而立。

“去年,青州郡县因黄巾贼人骚扰,来东郡求援,曹公使夏侯渊去青州援守,自那以后,我便没有再见到夏侯渊,夏侯渊统领精骑,我可肯定,不是曹公所有,我与曹公心知,以曹公心性,夏侯渊出现在容城,绝不是受了曹公令。”

戏忠说的决然,刘策知于此事上,戏忠全无必要欺瞒,皱起眉头,想了片刻,犹是做摇头状,直问道:“戏先生,暂不论夏侯渊为何出现在此处,我实没有想明白,你们同为曹操部下,夏侯渊为何要杀你?”

戏忠面色转冷,目光望向南侧城门,其间也多了丝丝厌恶,轻哼一声,才开口。

“我曾与你说过,夏侯渊此人以勇为本,难以智计,只知勇进且性喜行险,不知为将者当有怯弱时,营门前,我与夏侯渊示意离曹公而去,夏侯渊心性果决,袁绍以刘和名义北击公孙瓒,想来夏侯渊不想我为刘和幕僚,才伪装离去,索性在容城将我杀死,免了后患。”

原来如此。

以戏忠本领,又是曹操幕僚,知曹操许多隐秘事,戏忠这番俨如投敌的举动,若是处在夏侯渊位置,杀戏忠,也是有五分理由。

只是,隐约之间,刘策还是觉得太过突兀。

正有所踟蹰时,又听戏忠声音响起。

“为将者,当要十荡十决之魄力,夏侯渊自以为果决,不过拾人牙慧而已,营前,我因要眼色示意夏侯渊,向前走了十数步,以夏侯渊武艺,那时杀我易如反掌,其后才有所醒悟,被动之下,失了先机,落得身死境遇。”

此言一出,刘策顿做目瞪口呆状。

听戏忠言外之意,戏忠对夏侯渊袭杀一事,除却恼怒,更多的竟似言有不屑。

这大抵便是,我发起怒来,我连自己都杀的意思了。

容城之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

其时,若是没有刘策拦住夏侯渊,高顺得了时机追上来,夏侯渊骑兵迅捷,可随时撤退。

若是戏忠没有招揽刘策心思,与刘和同行,不乘坐辎重辕车,便是刘策有心阻拦,刘策也不知夏侯渊此来实为戏忠,戏忠怕是也躲不过被诛杀之命途。

此后,刘策主动挑衅,夏侯渊若是不接,立时撤退,也不会被高顺追上。

或许如戏忠所说,夏侯渊只知进不知怯,才欲杀刘策再徐徐图之。

几番机缘巧合之下,最终使得夏侯渊身死,百余骑尽没。

看戏忠多有愤慨,刘策不是高顺那般的无趣之人,也不想破坏了戏忠心情,陷戏忠于尴尬境遇。

想起方才兖州之事,刘策出口道:“戏先生,让吕布去兖州寻刘岱,是否是为了让曹操入主兖州。”

蔑视了夏侯渊一番,想来戏忠的心情多有舒缓,听刘策问起,戏忠当下点头示做首肯。

“刘岱无能之辈,所辖兖州,百姓不能生计,便是我不让吕布去兖州,趁了刘岱报天子的心意,这兖州牧,刘岱也做不了许久。”

说到此处,戏忠似有所犹豫,顿了顿,继续说道:“曹公入兖州之事,早已谋划良久,先期由我埋下棋子,后因旧疾复发,曹公不让我费神,勒令在家中休养,其后细微始末,却是有所不知,不过,助曹公谋划兖州之人,才能胜于我,想来有无吕布前去,结果皆是一样。”

“莫非是荀彧荀文若?”

戏忠转过头,望着刘策,只是笑着,却不说话。

被戏忠看的尴尬,刘策坦然道:“是我不该耍小心思,我想知荀彧离了袁绍,如今身在何处,还请戏先生告于我。”

戏忠这才收回目光,对刘策知趣很有些满意。

“我为曹公幕僚,是受荀文若推举。”戏忠叹息一声,语有真情,道:“荀文若为世家子弟,我出自寒门,愿意折下身份与我实意结交的世家子弟,所见唯有荀文若一人而已。”

原来荀彧竟然投于了曹操。

这是否说明,荀彧心中,认为曹操比袁绍的才能更强?

刘策见识过戏忠智谋,实为大才。

又听戏忠方才说为曹操谋划兖州之人,戏忠也自认不如。

言语间,戏忠对曹操又有敬意,一直称曹操为曹公,能被戏忠等人认可的曹操,又是何等模样,才能让这些人为他效力。

陡然之间,刘策发现戏忠言语中的一个破绽。

既然戏忠如此认可曹操,为何戏忠要脱离了曹操,为刘和谋划?

这个念头一起,顿时一发而不可收拾。

刘策佯做沉思之色,谨慎向戏忠道:“戏先生,我听高顺对曹孟德有赞誉,你和荀文若,也甘为曹孟德谋划,嗯,不知戏先生为何要舍曹孟德,为刘和助力,莫非其中有什么波折不成?”

戏忠微一愣神,旋即笑道:“我与你说过,去年时候,我旧疾复发,在家中休养了一段时间。”

刘策点头,附和道:“先生的确说过。”

“曹公是沛国谯县人,有一乡人,唤做华佗,乃是当世名医,时值华佗正在谯县,请华佗为我诊治,吃了华佗开药,身体才有所好转,只是,身体因先天疾病,需安心休养。”

戏忠顿了顿,抬起头,望着阴沉沉的半空。

“事后,华佗告知我,我所余寿命,不过三年。”

“曹公实为天下雄主,当世之人,无人能及,只是曹公势微,要在诸侯中崭露头角,又要五年十年之后。”

“人生在世,如在潮中,多是身不由己,然而,人这一生,所知的也就这一世,我戏志才自命不凡,若是身死之时,没有半分成就,岂不是有些无趣。”

“未与刘和言谈时,我本无甚想法,听到刘和心志,心中有所共鸣,贩谷物者得粮食,贩商贾者得钱银,贩王侯者得吕氏荣光。”

“戏志才自认有些谋略,刘策你有勇力,又知兵法,三年之内,戏某自认能使刘和坐拥三州之地,刘策,你可愿与我同走上一遭?”

往日刘策与小黑谈论过今后前景,统领幽州起兵,守卫幽州北地,已是刘策所能想到的极限,如今听戏忠志向,比之己身宏大了不知几何,见戏忠殷切的望着自己,刘策当下躬身行礼。

“承蒙戏先生抬识,刘策愿与先生走上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