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策坦然让鲜于辅挑选士卒,这般胸襟让鲜于辅觉得心有惭愧。
以刘和的角度去想,麾下兵将越是本领不凡,复仇幽州时胜算也会多些,想到此间,鲜于辅郁郁心结自行解开,也没有再使些小手段去为难刘策。
不多久,鲜于辅将四百步卒带到刘策身旁,百余士卒后面,跟了几十个后勤仆兵,手中拖着些器械和日用。
放眼望去,刘策见到身前士卒,虽不是个个身强体壮,断然也非是刻意挑选出来的老弱残兵,想来是鲜于辅随手一划,成片成团的给刘策拨来,如此极好,避免了士卒之间相互不熟悉,与同乡之兵差不了多少,减少了需要长时间磨合的缺弊。
眼前四百人,军械齐整,军服全然相同,如此以军列排着,恍然之间,让刘策想起了当日跟随己身的一营士卒。
经过许久时间,刘策才以自身品性,让麾下归服,其后尽心整备训练,在袁绍十几万部从中,战力也是顶尖,陡然间失去了,总归有几分遗憾,也不知如今没有刘策,是否被袁绍重新起用。
回过神来,刘策如以往般站在军列最前方,向鲜于辅拱手,道:“谢过将军。”
鲜于辅向刘策颔首,眼神中颇有些期冀。
“以后你我同为少主效力,自当共勉,若是有所需,尽管来找我就好。”
言罢,鲜于辅就带着亲兵,自行走开。
刘策能感到鲜于辅的态度中,已经于先前不同,不过,也没有因此般缓和,便将鲜于辅划在了如高顺等同的关系。
起先鲜于辅答刘和策问时,细微间刘策已看透鲜于辅的另一层深意。
四百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无论刘策如何挑选,其中都会被鲜于辅塞进一些亲信之人。
鲜于辅久在军中,又是统领步卒,若是两相选择,步卒对鲜于辅还是较为亲近。
刘策索性遂了鲜于辅心意。
刘和作为名义上的一军之主,下令给高顺补充兵力,以刘和率直,全然不会深的想一些去。
鲜于辅对刘和忠心,又是一个辅将,很多事情不能摆在明面上,只能私下里去打点好各个关节。
显然,鲜于辅不全然信任刘策,也不信任高顺。
他在预防,确保万无一失。
高顺是吕布麾下,带来的只有两百人,以四百人融于其内,倘若高顺有了什么异情,这四百人多数可以被鲜于辅操控,最不济,也会提前告知鲜于辅,鲜于辅亲自统领的步卒,有一千五百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鲜于辅都有时间可以应对。
鲜于辅的这般做法,刘策不觉得突兀或者颜面难堪。
假若刘策在鲜于辅的位置,刘策也会如此去做,只是刘策会估量好高顺能力和高顺麾下的战斗力,让小黑或刘冲随着,再徐徐图之。
作为一个辅将,鲜于辅心思谨慎,也算是有些本领,在军中,可为千夫长,只是离大将之才,还是差了一段距离。
如今情况下,高顺真有了别的心思,以两百人暴起突袭,鲜于辅乱无章法的营盘,还有散乱的一千多步卒,绝然不是高顺敌手。
所谓交浅言深,君子所戒。
眼下刘策了无根基,只有等到以后寻时机再与鲜于辅言谈。
刘策为营长,手下沾染了近百人的性命,经年间早养成杀伐之气,眼下不再刻意收敛,站在四百步卒前,登时让士卒感到莫名的压力。
“听令!随我出营!”
刘策行在正前方,带领四百人,从中路穿过,走出营门。
营门之外,高顺已经让麾下散开,时时警惕着营盘军情,感知到营门动静,高顺也转过身,与刘策正眼相对。
“刘策,莫非你要领兵出去?”
刘策笑着摇头,指着身后,道:“世子看高将军兵力不足,名号一营,实则不足一半,让鲜于辅抽调了些士卒,补给高将军一营。”
“哦!如此,高顺谢过主将。”
刘策环视分散的高顺士卒,还未聚拢,道:“高将军,即使如此,你就合了这些步卒,也好让他们早些熟悉。”
不料,高顺却是摇了摇头,隐有拘谨之色。
“嗯?”刘策顿时不解,道:“高将军,莫非还有其他所求,此时尚未行军,可与我去再找鲜于辅。”
“我麾下之兵,尽是受长久训练之人,相互之间互有配合,以阵成军,以兵成阵,战阵其先,要择人以聚。”
这等道理,也是简单,就如同入军中,多有校场比试,才能向主将展示能力,于军中得到重用,而后军伍依据众人能力,分于各处,以此又有了亲军,主军,辅军和辎重军,所处军伍不同,军械铠甲军饷吃食也多有区别。
只是。
高顺没有压低声音,此时,刘策身后还站着四百步卒,他们也在一同听着。
这些多半是上过战场厮杀,见过血气的。
以理服人说的是读书人,以力服人才是军伍之人,但凡士卒,有些本领力气,哪一个不是火爆脾气,听高顺的意思,俨然有轻视之意,平日间就自觉的怀才不遇的汉子,顿时来了火气,立时,刘策身后,就传出一阵呵骂。
“我曹!你这厮,胆敢胡说些什么!”
“贼厮鸟,竟然看不起我等!”
“你当你是什么东西,不要拦我,让我打他一顿。”
眼看还有几人就要走出来,对高顺拳脚相加。
刘策与高顺交过手,知晓高顺武艺不凡,这些人不会伤了高顺分毫,不过,既然领了四百人士卒,若是不立威,今后难成章法。
刘策向前踏出一步,山势瞬起,顿时让周身之人感到重重威压扑面而来,当中时而又有尖锐啸声,让众人心神不得安宁。
刘策一人之声,压住了百余人,朗声呵斥道:“再有私自喧哗吵闹者,军法处置。”
百余士卒何曾见过如此技艺,虽然还是心中不忿,却是不敢再有言语。
身后士卒不再吵闹,刘策收起气势,私下里也觉得高顺说话太过于直白,想了片刻,道:“方才,我已向将主请命,与高将军一营,日后高将军要训练时,带上这四百军汉,也好瞧瞧他们本领,只是用眼看,怕是看不出什么。”
“我知你带过一营,在袁绍军中,可称得上是精兵,曾与文远在旁处看过,当日好奇你如何训兵,此后一同练体,也好相互参详。”
见高顺说的坦然,刘策才知晓,原来当日两人还看过营军,想来因军棍之伤,不能走动,倒是没有留意这般事情。
二人再商议些军中行令,在营侧等待大军开行。
不多时,营中再传来沉闷起行号角。
高顺收敛了麾下士卒,刘策引着四百人跟在高顺身旁。
方才刘策说只看,看不出真实本领,皆因刘策已然自认统领,这番话,实则是对麾下的维护。
身后步卒,本就被刘策武艺震慑,再听到刘策袒护之意,多数军汉深以为然,对刘策也有了叹服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