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绕在周遭的气息随吕布散去,刘策觉得身体一轻,跳下牵着马,走到刘冲身旁,低声道:“兄长,随我来,我有事需你和小黑帮我去做。”
刘冲没有刘策武艺境界,看着手臂直起体毛,觉得额头有异,一抹之下,手心一把冷汗,刘冲几步一回头,看着吕布身影,问道:“刘策,这是何人?真是厉害,我从未想过,武艺还能这么厉害!”
若是给刘冲说吕布,刘冲定会知道其人,只是宋宪与刘策,皆称吕布温侯,刘冲连袁绍军中官职都记不得,如何知晓温侯是何意。
于这位性情直爽,心思质朴的兄长,刘策一直很敬重,刘冲不喜繁琐之事,刘策尽力所能及去替刘冲去做,也愿长此以往下去。
对吕布武艺,刘策也甘为叹服,心中敬佩,向刘冲道:“他便是吕布,当日虎牢关一己之力,挡下诸多英雄的天下第一人,今日一见,传言不虚。”
刘冲瞪大了双目,扭头过一直看着吕布,久久没有回身。
到了营军山坡,刘策叫过小黑,道:“小黑,你速带着营里兄弟离开这里,继续前往县郡筹粮,行军事宜,你一营做主,若有不从之人,军法处置。”
在刘策一营,刘策是营长,刘冲为副手,依照军规,刘策不在,一营人要听从刘冲指挥,只是刘冲向来不喜军务,小黑与刘策刘冲最熟,以往营里事务,也是交由小黑,如这般布置,众人在刘策心中地位,一目了然,若是以往,小黑定然十分高兴,只是此时,小黑却两眼通红,眼看就要哭了出来。
刘策拍着小黑肩膀,道:“小黑,莫让策哥看轻了你,快快离去,五百弟兄性命就在你手里了。”
小黑胡乱摸了一把眼睛,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重重的向刘策点头,道:“策哥,我必不负你。”
刘策到李统身旁,道:“李督军,如今我要带吕布去见袁公,李督军可愿随我一同回归?”
得知抢粮草的是吕布,李统哪还敢有半分别的想法,虎牢关一战,吕布威名天下尽知,亲眼见过的,言道吕布手持方天画戟,在盟军中如入无人之地,杀了几个来回,未曾亲眼见到的,绘声绘色的说吕布骑着赤兔马,手拿两把金丝大环刀,从虎牢关一直杀到中山郡,一路上是尸痕累累,血流成河。真假暂且不论,吕布残暴嗜杀的名号倒是传了出去,李统安能没有听闻过,想起昨日,能与吕布对阵,还侥幸捡回性命,已经是祖上保佑了,今日又被郝萌一阵嘲讽,李统那还有脸见到吕布麾下之人,刘策也被吕布击败,不过和李统的败法,却是天壤之别,李统当即陪笑道:“刘兄弟,我不陪你去了,我这就回身禀名县郡,再筹集粮草就是。”
见李统急于脱身,刘策也不好说些什么。
李统不敢讨要那些帮吕布军携带粮草的士兵,就带着一百人灰溜溜的朝着另一处去了。
刘策点了五个同乡人,轻装而行,走到吕布军阵,不去看当先几员健将脸色,拿出一张地图,向吕布道:“温侯,你请看,我们现在在此,若要去见袁公…..”
话未说完,吕布不耐烦的扬了扬手,伸手给赤兔马喂着干草,脸都没回,道:“此等琐事,不必叨扰我,自去与文远商议。”
张辽向刘策颔首,从马背跳下,道:“某便是张辽。”
刘策见张辽相貌堂堂,巍峨有须,隐有义气,年龄和自身相仿,看上去就知是心思缜密属类,索性摊开地图,向张辽指道:“这张地图,是刘策亲手绘制,时常勘正,张将军请看。”
张辽顺手接过地图,见上面标注的山川河流峰峦,以及各式地貌,比以往看到的地图精细了数倍,回想来时的周围,细算起来,多半分毫不差,不由得心中惊讶,这年轻人只是一营长,竟然如此心细,刚才所见,武艺已到了借势境,和当年自己倒是有几分相似,当下赞道:“好,朋友凭借这一手,怕是足以在袁绍军中有一席之地。”
于吕布行伍,刘策实无太多善意,吕布武艺高强,非刘策能比,麾下郝萌,只是初见,就知郝萌其人性格轻佻,言行举止绝非善类。
吕布声名不好,麾下将士多是马贼出身,吕布自身有诸多毛病,但向来护短,吕布麾下健将,自并州起,就一直跟随吕布,从无二心,不止是吕布武艺,还有吕布待下属宽容缘故。原本吕布护送刘和,说出后,刘策众人必然不敢妄动,郝萌故意挑出事端,技不如人惨被打脸,吕布救下了郝萌宋宪,却没有说起此事,已然说明吕布态度,于郝萌来说,上锋维护,会对吕布多加感激,而对刘策来说,只能忍下。
刘冲打伤了郝萌,刘策擒了宋宪,吕布军其余人对刘策自然不会有好脸色,刘策看在眼中,也不想与吕布麾下过多纠葛,张辽态度倒是无伤,于张辽夸奖,只是报以一笑,再无多言,指着地图的一个区域,道:“以正常行军速度,大概夜晚时候,我们会到这片区域,在这里,有活水,且四野宽阔,可在此地扎营。”
张辽见刘策如此,颇有年轻人直来直去锐气,也不好再多言,定睛看去,依着地图,刘策所指之地,却是极好的扎营处,又问了刘策周边情形,刘策未加思索就一一回答,张辽见刘策规划路线考虑了周边地形,水源和城池,确实是最短最佳行程,遂拿着地图,走到吕布旁,指着地图,向吕布复命,道:“温侯,此地,还有此地,我看,刘策此人,句句属实,不似有诈。”
吕布不动声色道:“你比我精细,自做主即可。”
张辽拱手道:“喏。”
张辽正要离开,一旁高顺走来,接过张辽手中地图,看了几眼,双手把地图铺开,手指在地图上摩挲,眼中有别样神采。
张辽见高顺有异,问道:“那同色标注是你我现在位置,兄长,可有不妥?”
高顺茫然的摇了摇头,望着远处的刘策,再看看地图,好一会儿,才把地图还给了张辽。
傍晚时分,在预定之地,张辽下令安营扎寨。
早已疲惫的吕布士兵,开始搭建临时行营。
刘策与同伴跟在吕布张辽身后,保持着一段距离,不靠近,也不远离。
正在沉吟之间,只听的吕布一声大笑,刘策扭头望去,几乎看不到吕布如何从马后拿出弓箭,如何拈弓搭箭,刺耳破空由近及远,目光尽头,一只肥硕野兔当场毙命,箭矢从野兔眼睛进入,穿过后脑。
吕布背后一人面呆色,喃喃道:“见过温侯神射,再见还是觉得如同神术,当今天下,怕是无人可比肩。”
另一人手掌在先一人眼前晃了晃,笑道:“那是自然,温侯武艺箭术,天下无双!”
虽然二人有奉承之意,但是亲眼看到这一幕的刘策却觉得吕布当得起这般恭维。
刘策本就是猎户出身,于箭术勤加练习,自认箭术精良,然而,刚才刘策亲眼看到,吕布根本没有瞄准,弯弓取箭,信手拈来,在如此远的距离,又是傍晚时分,射中野兔眼睛,刘策自认做不到,甚至没想过世上,箭术还能精准到如此程度,吕布箭术,确可配得上神术称谓。
吕布单手握着弓,一旁亲随接过,放回原处,舒活了一阵筋骨,望向西处,刚才弯弓射箭的神采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辽看到刘策脸上震惊颜色,笑道:“温侯箭术,天下间恐怕无人出其左右,如温侯这般英雄,天下也仅有一个。”
刘策没有回过神来,喃喃道:“我听传闻吕将军箭术精准,却不曾想传闻还是没有道出吕将军风采,将军,我….”
张辽道:“刘策,你我年岁差不了几岁,莫要如此称呼我,我乃雁门张辽,字文远,叫我文远即可。”
张辽如此客气,刘策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回应道:“我是幽州刘策,尚不及弱冠,无表字,文远兄,温侯神技,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如刘策这般惊叹模样,张辽见过许多,丝毫不以为意,看着刘策身上军服,道:“刘策,你是幽州人,怎会投于袁绍麾下。”
刘策笑了笑,道:“我亦不知祖籍是何处,自幼随母亲避难,逃到幽州,才在幽州定居,闻袁公在渤海起义,如今乱世,想男儿正是立业之时,就投了袁公。”
张辽见刘策一心看着地图,连头都没有抬起,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时值傍晚,又是晴朗天,北地辽阔,与并州有几分相似,成廉等人纵马奔驰,追击猎物,又有士兵去水边捉鱼,采摘野菜,就地埋火造饭,吕布军中不勒令军纪,除却高顺营悄然无声,其余营地处,人声不绝,热闹非凡。
不过一日,刘策对吕布军已多有了解,除却曹性,郝萌,宋宪,方才夸赞吕布箭术是侯成魏续,还有张辽,成廉,此七人是吕布麾下赫赫有名的健将,跟随吕布多年,只是刘策在幽州未听过他们名号罢了。
马车内的公子是天子使臣,看起来不似武人,除却进食时,其余时间从不迈出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