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传令兵来报,郭图许攸前来。
高览坐在主将位置,直到郭图许攸二人进来,才起身走出,以示迎接。
郭图许攸二人在左边落座,先是询问高览有何退兵之术,高览把与张郃分析的军情详细解释一番,称已派遣先锋挫黄巾军锐气。
许攸听完高览计划,与郭图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赞赏之色,显然,高览所说,已是作战最佳方案,与郭图许攸二人所想,几无偏差,甚至于高览以武将的角度,看出了黄巾军的战略目的,郭图许攸二人对高览期冀又高了一线。
许攸笑道:“高将军好计谋,久闻高将军精通兵法,今日听得将军军略,真是受教良多,我与公则原本还有所担忧,此时才觉得有些杞人忧天。”
郭图也附言道:“主公出征前,告知左右,有高将军坚守后方,万无一失,高将军大才,图佩服至极,刚才我与子远商议,觉得黄巾贼人或许可有一番布置,待到高将军击溃了黄巾贼人一阵,暂且稍后,容图前去做一说客,高将军意下如何?”
“哦?”高览面有惊讶,道:“郭先生计谋无双,高某怎会不从,如此,我便让先锋把黄巾贼人打的狠一些,也好给先生壮壮声势。”
郭图打着哈哈,道:“谢过高将军,我已经把军情禀报于主公,若图安然回来,所做之事,图一人承担。”
高览忙回应道:“岂敢岂敢,郭先生但有吩咐,高某必亲为先生去做,若郭先生不嫌弃,我愿同先生一同前往黄巾贼人处,也好保先生安危。”
“高将军心意,图万分感激,将军为主将,需统率全军,不容有闪失,图自去即可。”郭图听到高览言意关切,心中极为受用,兵法云,军不可一日无主将,此时正值战事,郭图必然不会让高览理了军营。
军营中。
张郃披挂铠甲,擦拭武器,系上头盔,骑马奔赴校场。
自归降了袁绍,张郃属下兵马有一千五百人众,这些都是跟随张郃多年的部下,调用起来极为顺手,然战场冲杀,死伤在所难免,张郃有心让其他营兵随己为先锋,数量上又不能多于自己亲兵,以五五之数,才能不失掌控,所以张郃向高览提出三千士卒的需求。
张郃避开高览部将,免得战场上有别样事端,在万名士兵中扫视一番,已经在心中挑选了几营士兵。
高览来到校场后,与张郃一同登上高台。
下方一片安静,高览高声道:“此次,黄巾贼人来袭,数以万计,有五千人的先锋,在前军驻扎,我欲派遣军司马张郃领三千兵马,杀了敌军先锋,还望诸位死战,高览必然为诸位记下军功。”
听到黄巾贼人,士兵一阵哗然,显然黄巾贼人战力孱弱的传闻已经深入人心,又有数人高喊‘黄巾贼不堪一击,我等请命,必然全灭敌人先锋’言语,意在自荐,想要夺得功劳。
下面小黑面色激动,望着刘策道:“策哥,策哥,我们也喊一喊,这黄巾贼人的先锋,乃是唾手可得的功劳啊。”
刘策知小黑立功心切,上次得了袁绍封赏,对于袁绍以军功累计而上多有信心,正所谓得朝三而望暮四,这般心态原是极好的,是谓军心可用,刘策不想拂了小黑兴致,调笑道:“冲哥身体健壮,嗓门大,五个小黑齐喊,也不如冲哥一人好用。”
小黑转身望着刘冲,做了半天的运输兵丁,刘冲早想去战场厮杀,得了刘策允许,刘冲嘿嘿一笑,扭头向周围几个精壮汉子道:“来,我等一起大声呼喊,也好叫台上那名将军看到我等。”
一旁几人当即与刘冲一同开始请命。
刘策望着高览,这名名列袁绍军中第三武将,当日校场惊鸿一蹩,都未见到高览身影,此番近距离一看,觉得高览果然名副其实,与颜良文丑相比,高览多了一分内敛,又比朱灵多了一分勇武,只一眼看上去,便觉得高览此人,深沉稳妥,可托付重任。
第二眼,刘策看到了张郃。
刘策在袁绍军中从未听过张郃名姓,只见到张郃装束儒雅,温文之中又不失武将凌厉风度,听高览所说,张郃是一个军司马,起先,高览与张郃走上高台之时,高览身居高位,张郃知身份无法无高览相比,落后高览一个身位,高览介绍张郃之时,因张郃没有与自己平行而站,也向后退了半步,这才挽住张郃手臂,与张郃持平而立,一个小小的动作,说明高览极为看重张郃,似高览这般看重之人,多半是自己亲信,或者是有真才实学之人,感官上看来,张郃多半属于后者。
刘策一营归于高览麾下,高览军机繁重,每次以军令调遣全军,刘策一营五百人,也如同刘策般第一次见到高览,此刻,众人心思都在争相自荐先锋上,其余众人,也没有注意这个微小举动,亦或是注意了,士卒多粗鲁,也不会把这类小事儿放在心上。
张郃手指着一处,点了一营兵力,目光落在刘策一营地,又点了点手指,在东边再落下一指,点了三营兵力。
小黑高兴的握住刘策手臂,道:“策哥,那将军点到我们了,我们是先锋了,哈哈,张郃将军真是有眼光。”
刘策在台下,人数众多,张郃目光只是一扫而过,刘策却把张郃看的清清楚楚,张郃点到刘策一营,刘策无过多喜悦,刘策严加训练军列,操练一营麾下,更以身作则,士卒披挂整齐,又逢了几场实战,沾染兵戈之气,比起麹义八百羌兵,或多有不及,然此时在校场内,堪为精锐。
张郃若是没有点到刘策一营,刘策先前对张郃感官多半会下降一等。
三千士卒站在空出,张郃立在前方。
张郃面色沉稳,见亲兵与三营依次排定,喝道:“诸位,我等为先锋,尚未有过配合呼应,时间紧迫,权宜之计,请三营打乱队列,与这边千人隔行穿插,我为主将,进军之时,听不懂军令,可跟随前排伙伴而动。”
张郃亲军整齐的向前向后移动,原先临近的两列空出一行间隙。
三营首领这才明白张郃意思,指挥着士兵与张郃私军列队交叉。
这般布置,也让三营一千五百人心中安定,既是合为一处,则不会有让谁吸引兵力,故意耗损谁人兵力的嫌疑。多数人没有思考张郃下令之妙处,三千众不乏有识之人,对张郃第一个命令暗自称赞,同时提警心神,准备牢记张郃接下来部署。
战场经验的积累,无外于此般。
刘策也让麾下与张郃亲军合入,想起一事,快步走出,道:“张将军,我不知今日为先锋,营中原有五十骑兵,如此混入,多有不妥,可否另编一伍,步兵冲杀之时,可互为照应。”
张郃早已看到一旁骑兵,以为是袁绍军中巡视抑或督军,听到刘策言语,大步走到五十骑兵旁,见到马匹体格宽大,属于万钱难买的壮马,又见马匹口齿,皮毛打理整齐,必是平常勤家照料,赞道:“果然良驹,刘策,想必平日间你对这马匹定是爱护,悉心照料,才会如此精壮。”
刘策没想到张郃竟然直呼自己姓名,显然对刘策有所了解,只是刘策极为肯定今日自己才第一次见到张郃。
张郃见到刘策神色,言道:“刘策,勿要慌张,我听闻过你与刘冲校场比试之事,郃亦非常佩服。”
刘策明悟,旋即拱手笑道:“原来如此,让张将军见笑了,前几月军中无战事,我的这些伙伴日日习练骑兵技巧,说来惭愧,骑兵尚未亲临战场,想这黄巾贼战力尔尔,正适合练兵,特来向将军请战。”
“喔!”张郃隐隐有翩翩之意,望着刘策道:“刘壮士意下何为骑兵?”
刘策以为张郃在考校自己训练的骑手是否有本领,道:“积蓄行进之力,直取中军,乱敌之阵型,又有投矛弓箭利器,未迎敌而先发制敌,我曾见过公孙瓒骑兵锋利,便想到这些,也以此训练麾下骑兵,愚人之见,让张将军见笑了。”
张郃面有沉吟之色,道:“嗯,公孙瓒坐有幽州之利,抵御不知兵法之蛮夷,这般使用骑兵,已然足够,刘兄弟,骑兵虽为利器,少于一百骑,冲锋之力不积不厚,在战场无法前后呼应,又会被四周士兵阻拦,无法行进,必为标靶,骑手无幸免之理,刘兄弟训练多有不易,此战以五十骑兵冲锋,郃以为有所不妥,来日破得敌军,溃敌乘胜追击当是最佳时机。”
听完张郃所言,稍一思索,便明白其中关节,刘策额头已经冒出冷汗,这些时日,未逢败绩,刘策也有些心思飘然了,好在张郃点出了其中不妥,慌忙拱手道:“张将军今日提点,刘策谨记在心。”
张郃笑道:“心有所感,况且我等为同僚,这些原本是分内之事。”
言罢,张郃便走回阵前,查看队列,不时唤领兵交代几句。
以刘冲为首的五十骑兵,虽然没有听清张郃与刘策对话,不过看刘策态度,自己这次大概没法参战了,一时众人神色慌张者有之,萎靡者亦有之。
小黑扭头四望,然后轻咳两声道:“策哥,我觉得张将军说的有道理,我等兄弟,该当一同冲阵杀敌,此刻时机未到,要是折了马匹,实在太可惜,不过,我们原本就是步卒,今日以徒步上阵,那些功劳还能跑了不成?”
这些骑手原本已经穿戴整齐,又是刘策精心挑选之人,在军中有些威望,不参战显得有些矫情,脱了盔甲参战颜面上有些微损,按理说应有刘策下令,从小黑这么一说,众人倒是免了尴尬。
“兄弟,你且等一下,我们这就换了战甲,你替我们数着,百息时间,必然回到这里,也好叫你看看我们这些时日,训练的成效!兄弟们,跟我走。”刘冲娴熟的驾驭马匹,轻巧的折转了方向,小黑紧随其后,其余骑手呼喊着跟随刘冲而去。
刘策心中甚是欣慰,这便是战场有心腹照应的好处了,此番虽是小事,终究会影响了士气,有刘冲小黑帮衬,把这等干戈化为了乌有。
张郃此人,是有大才之人。
同为袁绍军中武将,刘策最为熟稔之人是朱灵,朱灵也时常与刘策谈论军阵之事,细微之处朱灵以己所遇详实分析,朱灵待人,可谓是交浅言深。张郃性情与朱灵不同,只言片语,往往只是点到为止,所遇之人,如郭嘉般,初结识而不倾急,圣人教诲,君子之交淡如水,大抵如此罢了。
关于骑兵之轮,张郃并未再言,说道公孙瓒白马义从,张郃隐然有不屑之意,刘策知晓张郃必然精通骑兵战术,心中暂且记下,待到日后,或熟络后再请教一番。
又过了半个时辰,张郃把三千众复审视一番,这才让号者吹响出军长角。
袁军营地打开,张郃一马当先,后面有手持长戟士兵紧随其后,向着黄巾军营地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