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城,争战肃杀的气氛笼罩在这里。
秋风萧瑟,更增添几分冷清。
袁绍接到朱灵的军报,一拍桌面,口中连连喊道:“好,好!这个朱文博,果然不负我的期望。”
郭图与许攸四目相对,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东西,然后缓声道:“主公,不知何事如此惊喜。”
袁绍走到郭图面前,一把拉住郭图,笑道:“公则,那严纲乃是公孙瓒手下一员悍将,麾下骑兵所向披靡,在清河几乎全部折损,公孙瓒小儿,还胆敢假封严纲冀州牧,哈哈,这次公孙瓒小儿惨淡收场,必然不敢轻举妄动。”
郭图接过袁绍递来军报,与许攸一同查看,而后笑道:“主公择人善用,才有此战大捷。”
许攸先是皱起眉头,望着俯身恭贺袁绍的郭图,然后道:“主公,朱灵陡逢家变,恳请在清河整备,以御公孙瓒,攸以为,北地尚未平定,文博挟大胜之气势,坐镇清河,可保一地安平。”
袁绍点点头,道:“子远所思,正合吾意,恩,传令下去,朱灵官升一级,赏黄金百两,再赐秀女十名,布匹百绢。公则,子远,今日乃大喜之日,无美酒岂可尽兴,陪我一同摆下大宴,鼓舞全军。”
朱灵克复清河大胜严纲的消息传遍冀州,刘策诸人也多有封赏,小黑官升一级,与刘冲同位。
天气渐冷,冀州幽州地处北地,袁绍与公孙瓒各自撤回军队,依城池而休养备战。
这段难得的平和时间,刘策准备遣人送讯息与小杨村和落山屯,告知自己这方情形。
小黑找到刘策,让刘策帮他写一封信给二丫。
小黑口述,刘策执笔。
说到小黑官职时候,小黑有些犹豫,道:“策哥,我看这军中偏尉,称谓有所不同,但是职位相当,且数量众多,我要是告诉二丫我现在是偏尉,二丫她爹知不知道我的官位有多大?”
刘策沉思片刻,道:“恩,小黑,你看,‘我在军中,现在属下有两百人’,这样写上去可好?”
小黑面色一喜,抚掌道:“好,还是策哥好学识,这样最好,这样最好,嘿嘿。”
刘冲那边,只是嘱咐自己婆娘好好照顾儿子。
刘策又单独向两个村长写了一些信息,让两个老人能放下心,这才让人送去。
新得了五十匹战马,加之颜良赠送,近七十匹战马,刘策挑选灵敏之人,组建了一五十人的骑兵阵列。
严纲突袭军营,刘策首次见到了骑兵的威力,对上步卒,不是战斗,而是单方面的屠杀,刘策心知,自己一营若是在野地遇到公孙瓒骑兵,几乎没有半分胜算,每日间,刘策又加重弓箭和投掷的训练,与刘策同归来的十人,多属于刘策一营的营官,也尽力督促下属严加训练。
此时,刘策想起已经离去的郭嘉所言,冀州无战事,所忧患者唯有公孙瓒,可惜郭嘉已经不在军营。
朱灵在平叛清河之前,已经得到讯息,清河有严纲骑兵来援。清河地域,极为平坦,不利于步兵作战,为何派遣朱灵备战之时,没有给朱灵装备如弩床之类的器械,亦或是随军派遣可与骑兵一战的大戟兵士?
最终使得朱灵差点全军覆没。
自己所能想到的,袁绍麾下谋士众多,岂能没有想到?
刘策首次对袁绍有了排诽之意。
葭月,历经了数次磨难的汉室也如此时的万物,飘摇不定,久经战乱滋扰的长安洛阳,在血肉白骨中有了一线喘息,只是在大汉版图的北部,冀州幽州,连同青州兖州,却又滚滚如潮,剑拔弩张的态势让身处其地之人感慨万分,而北地百姓贫日难以为继,眼看着天气寒冷,家中袋里无储粮,连壮年装妇都不得糊口,老人和孩子更多饿的连哀嚎的气力都没有了。
袁绍与公孙瓒交恶,麾下文士缴文列出对方的罪责,广为散播,又有诋毁者,谩骂者,最表面上的虚与委蛇都懒得去做,二人的矛盾,如火如荼,连正在长安寻思从百官中挑出下一个短命鬼来彰显威视的董卓,看到讯报也放缓了心思,喃喃自语道:“亏恁先人,两个凉怂,想嫩啥咧。”
想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当初一同联盟攻打,怎么就起了内讧了?
董卓赶紧派人去唤李儒过来。
李儒是董卓的女婿,闻言来到董卓处,拿过军机看后,笑道:“岳父,这是好事,袁绍一向自视甚高,以天下盟主自居,不服他的人越多,闹的越凶,我们这里就越安稳。”
董卓摸着自己肥大的肚皮,道:“文优,我也觉得这是好事儿,他们先闹腾,你再想想,我们咋样捞点好处。”
李儒眼球灵活的转了几圈,计上心来,“依小婿看来,先让他们打,一则消耗了公孙瓒袁绍兵力粮草,二则损了袁绍名望,等到他们打累了,岳父再颁一个旨意,居中调和,让天下人看到岳父的仁义。”
董卓坐直了身体,击掌笑道:“好!好!好!文优,你真是厉害,这样最好,最好,恩!真是太好了!哈哈!依我看,文优乃是天下数一数二的聪明人,嗯,你看,袁绍这小子,手下也有些人才,这个叫陈琳的,这缴文写的,把他公孙瓒三代都骂了个遍,文绉绉的也没个脏字,也不知道公孙瓒看到会是啥样,哈哈,查查,查查这个陈琳,要是能把他拉过来为我所用,我要把那帮不识抬举的狗大臣挨个骂一遍,才能消我心头怨恨。”
李儒看到陈琳写的缴文,也是赞不绝口,单是文字措辞,李儒自问做不出这样的文章,“岳父,说起来,这陈琳,我倒是有所耳闻,未曾有交往,想来可以拉拢一番。”
董卓拍手大笑道:“好!今日时日正好,文优,正好与我同去皇宫,找些乐子,哈哈!”
长安城内,小太监一路踉跄疾奔到刘协宫中,惊慌失措的向刘协喊董卓又来了。
刘协顾不上惩戒小太监不知礼数,面色苍白,双手颤抖,身旁伏皇后感到刘协的恐惧,握住了刘协的右手,刘协顺势紧紧抱住伏寿,仿佛这样才能感触到一丝温度。
院内,一片鸡飞狗跳,间或传来宫女凄惨的叫声。
夜半时候,刘协双眼通红,这样的日子再过下去,终有一日,连自己的皇后,恐怕也会......
年幼的刘协在书房整整坐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使人去传唤黄门侍郎钟繇。
再一日,天子伴读刘和乔装打扮,身着仆从陋衣,从东门,出了长安。
北地。
扬州,青州,兖州,北海,陈留,都把目光聚集在冀州幽州这片土地上。
这之中多数是在观望,有一人,却是寝食难安。
这人唤作刘岱,刘舆之子,刘繇之兄,乃是汉室皇族,官至侍中,兖州刺史,刘岱与袁绍公孙瓒交好,至于和亲,公孙瓒还派遣从事范方协助刘岱防御,袁绍的家眷也托付给刘岱照料,公孙瓒让范方告诉刘岱,把袁绍的家眷交给公孙瓒,否则,就让范方离去,等击败了袁绍,立刻来攻打刘岱。
刘岱十分发愁,袁绍和公孙瓒兵精粮足,哪一个都不好得罪,如此想了三日,还是没想到办法,别驾王彧上言,兖州程昱素有智谋,能断大事,可问计于程昱。
刘岱也听闻过程昱声名,传言程昱本名程立,因梦泰山捧日,心有所感,日于立上,这才改名程昱,至今已经五十有余,一直在家,不问世事。
刘岱使人召程昱,程昱没有前来,给刘岱回了一封书信,信中称程昱有病在身,不能出户,眼下刘岱所遇到的困境并非难事,如今公孙瓒兵力虽强于袁绍,然公孙瓒不是袁绍敌手,日后必被袁绍所擒,况且袁绍在冀州,公孙瓒在幽州,兖州毗邻冀州,与幽州极远,放弃袁绍这个近援而取公孙瓒远援,如同溺水之人不求救与岸边而奢望于城中之人,如果取一朝一夕而不思虑长远,将军必然取祸。
刘岱看到程昱分析有理有据,觉得程昱是个人才,使人高官征募程昱,程昱推脱抱恙不能出,刘岱也就不再勉强。
范方听从公孙瓒命令,率领麾下离了兖州。
刘岱思量良久,终觉得不安,写了书信给袁绍,言道兖州兵弱,范方又离去,防御兵力缺少,又有黄巾贼时时不安分,如今袁绍占了冀州,已经有了立锥之地,为了防范公孙瓒有什么举动,还是请袁绍把家眷接回去比较稳妥,又袁绍与公孙瓒备战,刘岱献上粮草钱财,以助袁绍抵御公孙瓒。
得了刘岱书信,袁绍大怒,公孙瓒这厮,简直无耻之极,竟然想要用家眷胁迫自己,好在刘岱投靠了自己,才没有让公孙瓒得逞,刘岱提的建议,袁绍也很赞同,况且,袁绍的小儿子袁尚长相俊美,和袁绍极为相像,得到袁绍格外喜爱,怕儿子袁尚有什么闪失,也应该把儿子接来放在身边才好。
郭图请命,大战将至,粮草先行,军中颜良文丑抵御公孙瓒,分不得身,高览忠良,办事最为稳妥,可负责大军后勤,郭图愿意与高览一同,为袁绍坐镇后方,保障大军辎重。
袁绍大为欣喜,袁绍一直信任郭图,郭图又有才干,有郭图在后方,袁绍十分安心,许攸亦自荐与郭图共同防守,许攸也是跟随袁绍最早的一批谋士,这下袁绍就更放心了,让郭图许攸高览三人领了军令,同时让高览前往兖州接妻儿和钱财粮草送来,又嘱咐高览,要确保自己老婆刘夫人和小儿子袁尚的安全,多想了片刻,言道多日前在校场,有一队幽州投军的两兄弟,能在颜良手下撑过几十手,武艺可谓不错,又跟随朱灵克复清河,朱灵在战报上对这两兄弟很是赞誉,高览统筹大局,无法脱身,他们两人经过历练,办事儿稳妥,可让他们跟随而去,也好确保万无一失。
对了,这两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什么什么冲?张冲?王冲?
哦,想起来了,叫刘冲,刘策。
袁绍麾下人数以万计,士兵多如牛毛,似袁绍这样日理万机的主公,终日应对各种大事,如此没有士族背景的小小武将,那值得袁本初劳神去记得。
诸将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