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着一张扑克脸远比想象中困难,这点对桌面游戏略有涉猎的朋友们应该有所体会。
韦德在这方面也没什么才能,短短的几分钟内,他一直在破功的边缘疯狂试探。
主要是要憋住不笑,真的很难。
从年龄上来说其实他跟这几位在校大学生也差不了几岁,但是这几人身上的即视感实在太强了。
比如叶枫永远一副胸有成竹的高人做派,看谁都用审视的目光,张豪则一直在上蹿下跳担任耍宝的开心果角色,而米雪就姿态优雅的坐在桌前当安静的美少女…
数分钟的煎熬总算过去,叶枫挑选好了剩下几个人选,凑齐了八个人出发。韦德跟着米雪手中的钥匙一齐传送,消失在光幕里。
“呜呜呜~~!咔擦咔擦咔擦咔擦…”
汽笛声,伴随着车轮和铁轨摩擦的细密声响,暴虐的狂风在耳边呼啸,银月当空星光黯淡,这是一列飞驰在夜色中的铁轨火车。
八位冒险者随着一闪而过的光幕,出现在了这辆列车的车顶上。
劲风迎面扑来,大伙儿都脚步踉跄站立不稳,柔弱如娇花般的米雪甚至直接被吹飘了起来。好在叶枫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女孩拽回车顶上。
“小心点,”叶枫面无表情的对向他道谢的米雪说:“在这里可没人能分心照顾你。”
“噗嗤~”韦德还是没能憋住,背过身去笑出了声。
好在队友们都在四处查看环境,没人注意到他。
赶紧把斗篷兜帽戴上,尽量挡住脸不要被他们看到表情。不知道为什么,韦德就很想维持住自己扑克脸的人设。
这辆列车有十一节车厢,韦德的体感判断行驶速度大约一百公里每小时,应该是蒸汽锅炉提供动力,因为前方能看到车头那大烟囱上喷涌出的乌黑烟柱。
短发战士妹俯着身降低风阻,在车顶上转悠了一小圈,到了这节车厢最前端的位置时回头对几个队友招了招手,应该是找到了下往车厢的楼梯。
几个人挨个顺着金属爬梯下去,因为队伍人不凑齐的话,不好开门进入车厢。所以先下来的几位冒险者全部挤在狭小的走道上动弹不得,非常尴尬。
韦德和另一位小个子骑士处于队伍的最后方,当女牧师米雪向下爬的时候两人还在车顶吃风。
接着底下突然传来一阵骚乱,有怒喝声、打斗声还有一连串响亮的枪声…
骑士赶紧趴在车顶上把伸头往下看,大声的问底下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走道内一片混乱也没人有功夫搭理他。
又等了一分多钟,下面的骚乱逐渐平息。灌了一肚子冷风的韦德终于有机会爬下楼梯进入车厢。
两列车厢之间的铰接车钩正上方铺着层镂空铁踏板,这就是冒险者们之前落脚的走道。刚刚后方那节车厢的车门已经被打开,有敌人从车厢内冲了出来并发生了战斗。
韦德稍微矮了矮身子钻进了车厢,车厢内的装潢色调是朱红色和粉褐色,两侧的玻璃窗都用酒红色金丝流苏边的天鹅绒窗帘遮的严严实实。
内饰十分奢华,几乎所有墙面都用画框和金属雕花装饰,墨绿色的地毯柔软到脚踩上去微微下陷。
韦德注意到打磨光滑包覆着皮革的沙发椅上,许多半透明的乘客正安稳坐着。这些乘客男女老少皆有,都衣着体面举止文明。奇怪的是他们对刚刚发生的激烈战斗和闯入的冒险者们熟视无睹,依旧在喝茶聊天谈笑风生。
从他们半透明的身形就能推测出来,这些乘客早已失去了生命,现在不过是徘徊在亡者国度的幽灵罢了。
地毯上横七竖八倒着几个黑西装男,韦德用脚背把离他最近的那个拱翻过身来仰面朝上。
这家伙身穿三件套式的粉笔条纹深黑色西装,胸口塞着茶色口袋巾;内里是深色有光泽的衬衫,打着亮丽丝绸领带;脚上则是一双黑到反光的细脚尖头皮鞋。
在电影里,一般有这种穿着品味的,都是十九世纪的污手党。
韦德观察之下突然发觉,这几个倒霉蛋都是脑门正中央一个血洞,凑近闻一闻隐隐有股火药味,显然是中枪而亡。
而冒险者中只有身为工程师的叶枫,武器是手枪。
‘真是够花哨的炫技。’韦德撇了撇嘴,不过心里庆幸,事情还是往好的方向在发展,看来这位叶枫大佬是有点本事的。
也许在战斗方面他确实有一手,但作为一个领队,跟考尔斯还是有很大的差距。不但在进地下城之前没做任何准备工作,也没跟队员交代注意事项,现在整个队伍更是毫无纪律。
八名冒险者松松散散的在整个车厢里东翻翻西看看,没有任务分工也没有一点紧张感,就跟小学生春游出门踏青似的。
这节车厢就是单纯的硬座,只有座椅、小桌和走道,还有那些无害的幽灵乘客,冒险者们很快探索完毕,一无所获。
在车厢另一头的门前也倒着两具尸体,不过这两人身穿扎眼的白色西装,衣着搭配方面和黑西装那些人大同小异,估计也是乌手党。
“咱们去车头看看。”领队叶枫建议到,在目前毫无头绪的情况下,这个建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
穿过刚才的车钩走道,开路的前卫——那位矮子骑士,小心翼翼的拧开了前车厢的车门。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车厢内,前行两步后确认了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任何敌情,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骑士对着身后的队员们打了个“前进”的手势,其他人便跟着他鱼贯而入。
依旧处于队伍后方位置的韦德,此时只能站在车外的镂空铁踏板上探着脑袋往车厢里观察:
这一节车厢跟刚才的那节硬座截然不同,左半边是稍显狭窄的过道,右半边是一间间紧闭着门的隔间,应该都是VIP包厢。不过粗略一看过道上的装饰并不华丽,墙上的水滴型黄铜挂灯甚至还不如车厢外面的挂灯精细。
韦德一边踏进车厢一边漫不经心的想着,突然觉得有点不对,于是他后退一步回到车厢外,抬头仔细的看了看车顶外檐下的挂灯:
毛玻璃材质的挂坠形煤气灯正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在漆黑夜色的衬托下更显温暖。
而黄铜制成的灯托下方钢印着一行字:“飞翔的禁猫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