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郡幽州刺史府内,幽州刺史董昌一个人在议事厅看沙盘,琢磨着三部联军下一步行动。
董昌的大儿子董霄寻了过来,叫了声“父亲”。
“霄儿来了,可是有事?”
董霄站在董昌身后,神情不满,语气也略急,问道:“父亲,域外三族犯我大汉疆土,屠我大汉生民,父亲身为幽州刺史,理当保全幽州民众免遭涂炭,可父亲为何不肯出兵援助渔阳?”
便是不说辽东辽西两郡距离太远,来不及出兵援助。从涿郡到渔阳快马不需两日,涿郡有八万驻军,急行军三日便可到达渔阳,仗守城之便,守住渔阳不成问题,只待镇北军援军一到便可反守为攻。
“你过来。”董昌把儿子拉到沙盘前,“你告诉我,域外三族所攻三城是哪三城?”
董霄随意瞄了一眼沙盘,说道:“现在幽州何人不知,辽东、辽西、渔阳三城被三部联军所占。”
“那这三郡可归我刺史府管辖?”
“除了辽东郡以外,其余两郡虽属我幽州府,可实际上归属于镇北军管辖。”
董昌笑着点了点头:“对,辽西郡、渔阳郡、上谷郡还有并州的云中郡、五原郡,这五郡之地赋税全归镇北军所有,我为什么要替镇北军出头?”
“可是父亲,那毕竟都是我们大汉的国土,都是我们大汉的子民啊!”
董昌转头看向董霄:“你是在教训我?”
“孩儿不敢。”
董昌知道他口不对心,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便不再揪着不放,又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不可妇人之仁。李进忠遇害身亡,镇北军群龙无首,正是我们拿回这三郡管辖权的好时机。镇北军一定会将三部联军赶出大汉,但是这三郡被屠,总是要迁移人口填补,这人从哪迁,自然从我幽州其他九郡迁移,到时候为父向皇上推荐咱们自己人当三郡郡守,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得将三郡收归于我手里。”
“可是父亲,这事如果让圣上知道了,怪罪下来该如何是好?”
“没有可是,李进忠又死了,谁还敢在我幽州地界指手画脚?圣上不会知道。”
父子二人正说着话,一传信兵跑来禀报:“大人,平乱将军李克敌,带领两万精骑从雁门关驰援上谷,上谷之围已解。”
“域外三部联军如何?”董昌听闻上谷之围已解连忙询问。
“敌军溃不成军,兵败后逃到渔阳,现在渔阳闭城不出。”
“那李克敌现在如何?”董昌早就听过李克敌的名号,只是那时李克敌还是一员小小的前锋官,董昌还未将其放在眼里,谁知这李进忠一死,这小小的前锋官竟成了平乱大将军了。
“李将军带兵一路奔袭,杀退联军后在上谷城休整。”
“知道了,你下去吧。”遣退了传信兵之后又吩咐董霄道:“你去准备美酒五车,猪羊百头,战马百匹,金银十箱,然后点齐五万兵马,留三万守城,随我一起去上谷城增援平乱将军。”
“父亲,您刚才不是说要等镇北军将三部联军打跑,再图收回三郡管辖权吗?”董霄不解道。
董昌怕他不知世故,会在李克敌年面口无遮拦,只好解释道:“圣上既然这么快就派来平乱将军,说明圣上对北疆非常重视,若是我们现在还龟缩不动,事后圣上定会怪罪。不如此时去附和镇北军,也能捞到些战功,等战争结束,我便是鱼和熊掌兼得。”
李克敌正和韩漳商议,让镇北军分批轮流帮助内城居民重建房屋、修整外城城墙一事,有哨兵来报:“将军,城南五十里外有一支五万万人左右军队正在向上谷方向行进,帅旗是幽州刺史董昌的董字旗。”
李克敌奇怪道:“幽州刺史这时候来上谷做什么?”
“哼!”韩漳冷哼一声,“他定是听说将军将三部联军打跑了,跑过来捡功劳了。”
“韩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漳说道:“将军不知,渔阳郡守与我私交甚好,鲜卑军攻打渔阳时,他曾派信使来我上谷传信,言是已派人向刺史董昌求援,也让我谨慎备战。可直到渔阳沦陷,董昌也没有派出一兵一卒。”
李克敌听了不置可否,说道:“也许董大人有什么苦衷呢,等他来了问问便是。”
董昌不知已经有人在李克敌面前告了他一状,带着五万人马来到上谷城外。
外城的镇北军岗哨卫兵将人拦住:“不知是哪路将军率兵前来?”
董霄骑着马向前两步,亮出董昌的刺史令牌,“幽州刺史董昌率兵前来支援上谷,不知平乱将军李将军可在?”
“我们将军正与韩大人议事。董大人先安排扎营,待小的先去通传一声。”
卫兵前去通报,董昌和董霄就带着几个亲兵站在外城门口等着,按说董昌职位高于李克敌,根本无需如此,董昌心里却另有打算。
在董昌想来,李克敌年轻面皮薄,自己曲意迎逢,他一定不好意思追究自己未增援渔阳一事,到时再提及与他一同收复失地,李克敌便没有理由拒绝。
李克敌听守卫通传,便和韩漳迎了出去:“真是不好意思,让董大人久等了。”
董昌笑着说道:“早就听闻李将军威名,今日一见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李将军一来上谷便以少胜多大败域外蛮夷,厉害厉害。”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董昌这样,李克敌一时还真不太好问起渔阳郡守求援一事。
李克敌也客气道:“董大人谬赞了,先随我进来吧。这位是?”
“这是小儿董霄,虚长了李将军几岁,却还一事无成。”
董霄拱手,对李克敌行了个揖礼,“见过李将军。”
“董兄客气了,你年长于我,叫我克敌就行。”
韩漳心里对董昌不满,便告辞而去。
众人来到中军大帐,分宾主而坐,董昌先开口问道:“李将军打算什么时候出兵收复渔阳、辽西、辽东三郡?”
“不知刺史大人可有良策?”
“武安侯用兵如神,听闻将军是武安侯的义子,一直跟随武安侯学习,我可不敢在将军面前班门弄斧。不过我今日带来五万精兵,可借与将军,为收复大汉疆土尽力,为无辜战死的将士和惨遭屠戮的生民报仇。”
董昌说的豪情澎湃,他话音刚落,董霄便站了出来,说道:“李将军,在下不才,愿为将军先锋,与将军一同收复我大汉江山。”
不待李克敌有所反应,董昌先斥了一声:“胡闹!”又陪着笑对李克敌说道:“李将军莫怪,犬子少不更事,胡言乱语。”
董霄分辨道:“父亲,我不是胡言乱语。”
董昌转身呵斥道:“还不快退下,李将军手下猛将如云,用得着你来逞英雄。”
董霄被董昌呵斥,心中更是不服:“将军,我愿随将军一同杀敌报国,请将军成全。”
“董大人言重了。董兄一心为国效力,就让董兄跟在我身边随我一起杀敌。”
李克敌开口了,董昌便不好再拒绝,只能咬着牙应下来:“那就劳烦李将军在战场上多看顾一下,我,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董昌本意只是借五万兵卒,等退敌之后便可上呈捷报以图军功,却没想到耿直的董霄竟会要求跟李克敌一起上战场杀敌。
“董大人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董兄出事。”
董昌又说道:“李将军,除了五万精兵,这次我还带了美酒佳肴,战马百匹,将军可犒赏手下将士一番。”
李克敌冲董昌抱拳感谢:“有劳董大人操心了,战马和佳肴我替军中将士收下了,酒就算了,军纪不允。等到将三族蛮夷赶出大汉疆土,收复三郡,我再来找董大人喝庆功酒吧!”
董昌哈哈一笑,“那我就备好美酒,等着为李将军庆功了。对了,前一段时间,我手下在蓟县附近草场上抓获一群野马,此马俊美异常,健步如飞,有那相马之人说,此马堪称绝世宝马,只是我手下无人能将其驯服,今日我将那头马带来送与李将军,不知李将军可有兴趣看上一看?”
李克敌一听董昌有宝马相赠,便坐不住了,“董大人快带我去看看。”
“哈哈哈哈,宝马配英雄,将军随我来。”
镇北军骑兵占了外城一半地方扎营,董昌的五万兵也不去挤那剩下的一半地方,直接在城外扎营。
李克敌和董昌来到幽州驻军营地,门口空地上有个巨大的木笼车,一匹通体雪白的野马在笼中嘶鸣挣下,身上捆着的铜链被挣的呼啦作响。
“好马!”李克敌一看这马就甚是喜欢,浑身雪白无一丝杂色,身型更是比寻常战马雄壮俊美,四蹄粗壮有力,即便被手腕粗的铜链捆着也不曾被降服,依旧高昂着头。
“快将马放出来我试试。”李克敌迫不及待的想要征服这匹宝马。
董昌挥挥手,命人将木笼四面栅栏拆下,随后将一把钥匙交给李克敌:“这是铜锁的钥匙,打开铜锁之后,就要看将军的本事了。”
李克敌接过钥匙,往白马走去。白马见有人靠近,四蹄乱蹬,若是被踢个正着,怕是要伤筋动骨。
李克敌闪身躲过,抓住铜锁用钥匙打开,白马瞬间立身起来,四蹄欢蹬将身上铜链全部甩开就想跑,谁知李克敌早有准备,在它站起来时一手抓住马鬃一手按住马背,一翻身稳稳的落在马背之上。
白马感到有人在背上顿时大怒,嘶鸣一声,开始腾跃飞奔,想要将李克敌从身上甩下去,李克敌双腿夹住马腹部,一手拽着鬃毛一手搂着脖子,身子贴在马背之上,这样随马一同起伏便不会因太过颠簸而摔下马去。
一人一马足足僵持了两个时辰,最后野马实在奈何不了背上之人,逐渐老实下来,李克敌坐立起来双手放开摸了摸马头,白马打了个响鼻,便是认下这个主人了。
李克敌下马,摸着白马的鬃毛,说道:“多谢董刺史送马,这马以后就叫雪玉吧。”
“此马浑身雪白,雪玉这名字倒是和它相配。”
“雪玉如此神俊,将军果然神勇无双,在下现在是心服口服。”董霄也喜欢这匹宝马,奈何数次试图驯服皆被甩下来,此刻见李克敌驯服了雪儿,他对李克敌是彻底拜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