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本就是由无数的谎言构成,寻找出那茫茫虚妄中的一抹真实。——————————————————————
蜿蜒曲折的洞穴中遍布着苔藓和地衣,空气里氤氲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四周水汽弥漫,地面被一层薄薄的雾气所笼罩着,洞穴深处隐隐约约有庞然大物在缓慢蠕动,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分明速度不快,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
原本空无一人的洞口,此时却有一道看不清容貌的黑影在向周围不断地打量,那镇定的神态仿若没意识到半分危险。
黑影微微翘首,露出了隐藏在斗篷下的真容。那是张普通到极致的面庞,丢在人群中怕也是溅不起半点波澜,棱角分明的国字脸带着丝丝坚毅,黝黑的面皮上嘴角微微向下,深邃的眼眸略微有些失神,粗而黑的眉毛拧成的疙瘩显露着丝丝不平静,一眼望去这幅面孔带着的肃杀神色就是经历过血与火的最好证明,若不是脸颊上仍残留着未褪完全的绒毛,恐怕没有人会将少年这个词与此人联系在一起。
少年伸出右手轻轻抚过着光滑黏腻的石壁,转头目光直视着来时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语,像是重复了千百遍的台词。
“愿你度过这漫漫长夜,再不入这恐怖的噩梦……”说完少年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反手背着几欲紧贴地面沉甸甸的包裹,大步流星地向洞穴深处走去。
未几,从洞穴深处荡出一片浓雾,遮蔽了所有视线。黑暗笼罩了周遭的一切,黑暗中回荡着几声金铁交鸣,隐约可以分辨出是从洞穴深处传来。
明明黑暗中目不能视,可却能清晰的感知到,一只无形的巨眼张开了,窥视着周围的一切。一股恐怖的威压迅速弥漫了湿漉漉的洞穴,似乎有什么禁忌在苏醒,随即一切又平息下来,良久才从雾气深处传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悠长叹息……
这是一片山崖边上凸起的平台,呼啸的山风从平台上刮过,卷起些许黄土与沙砾滚落山崖,或许是常年饱受山风的吹拂,这四周显得有些荒凉,从崖壁上探出顽强生长的歪脖子树是这儿唯一的绿意,而距平台二里开外便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与这里形成强烈的反差。此时树下正仰躺着两位少年,晌午毒辣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在少年脸上留下了斑驳的光影。
猛的惊醒,陆川一个起身,直挺挺地坐在地面,吓了躺在身侧的陆子游一跳。
“陆川你怎么了?又做同一个噩梦了吗?”陆子游看着眼前惊出了一身冷汗的陆川,有些关切的问道。
“是啊,不知道为何又梦到了那个湿漉漉的洞穴,梦中的一切都太清晰了,就像是我曾经去过那个地方一样,还有梦中的那个少年究竟是谁?为何竟与我有几分相似……”说着用手拭了下汗涔涔的额头。
说完半晌没有言语,站起身来五指微张抵住额头,双目有些失焦地望向远处,表情有些困惑,似在找寻这片土地上与梦境重叠的地方。
“想什么呢?表情这么凝重。你都在村后的悬崖睡一晌午了,这晌午的阳光可怪毒。今天是陆村长出远门的大好日子,这不得去你家好好探险?”子游似是看出陆川心绪不佳,开口安慰道。
子游抬手拍了拍陆川的背,洗的浆白的衣物穿在身上着实有些发紧,白皙的手臂自然的裸露在袖子外,被毒辣的烈日晒的微微有些发红。
说话二人正是陆川和陆子游这对发小,陆川的父亲乃是陆家村村长,陆川自幼随父亲习武,有着远超同龄人的体魄,看似匀称的身板下蕴藏着不俗的爆发力,立在悬崖边上犹如颗钉子扎进土里,时而掠过的呼啸山风无法吹动他的身姿分毫。
而身为陆川发小,陆子游可以说是从小身上便聚集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丹凤眼柳叶眉瓜子脸唇红齿白,眼角下挂一颗小小的泪痣,妥妥的美人胚子,只可惜是男儿身,又加之幼年丧母,父亲颓废自弃,自打娘胎以来子游未曾享受过双亲疼爱,身体孱弱却专心学医,常常帮助村里父老乡亲赚取些许报酬以补贴家用,故此村里人都对子游关爱有加。
陆川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无奈道:“子游,你在我面前这样编排我爹可算不得太好吧,诶?你看那里。”
子游视线顺着陆川手臂向下望去,只见三三两两的难民聚集在村口,一个个形销骨立,衣衫褴褛,有的佝偻着身子站着,还有的瘫坐在碎石堆旁,更有甚者已经趴在地上并不动弹,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为首的一人见状不断地躬身跪地,祈求村民能收留它们。
今日守门的是瘸腿大叔的独子,此时此刻他脸上分明能读出四个大字“我很为难”,没有陆村长的首肯,他也不敢随意放这些流民进村,只得给了点馒头米面打发走。
子游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神色微微一正,轻声说道“听村里瘸腿大叔说,这外面的世道可不太平,现如今我们能偏安一隅还全仰赖陆村长。村外的世界可不比我们村内,有点灾民很正常,何况这几日这些难民已经自发搭建了个草棚,算是有了个安居之地。”子游说完促狭的瞥了陆川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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