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将门关上后坐回了位置上。
“不是做贼,而是以防万一,要是我说的话被透露出去了,那我不就背上一个教唆皇亲国戚的罪名!”
窦婴闻言像是很认真的思考了下,摸着胡子道“小安啊,其实你也可以算皇亲国戚吧?”
假如之前陈安只是有九十的概率觉得窦婴变坏了,那么现在就是百分百确定他变坏了,想着不能和他纠缠下去,要赶紧步入正题了。
“咳咳,表兄那些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们直接步入正题。”
陈安想了想道“表兄你上次在宫中站起来为陛下说了话,以至于被削了长乐宫籍,我想着现在只能请一足智多谋之人为你前往长乐宫求情。”
窦广国听着思索了一番,他这次来也是这么想的,他了解自己的这个姐姐,吃软不吃硬,而且好面子。
如果能请一个人先去为窦婴说情,然后让窦婴去赔个礼道个歉就行了。
“小安你现在心中可有人选?”窦广国问道。
“有!”
陈安这时俯身小声的道“袁盎!”
陈安这一句把窦广国给惊着了,他来的时候想的也是袁盎。
袁盎这家伙现在算是一个特例,他从吴国那边请假回来后就再没有过去,但因为当年对窦漪房有恩,也没有催他,而且现在还有长乐宫宫籍。
当年刘恒有一段时间十分宠爱慎夫人,甚至于一度将慎夫人摆在了和窦漪房同样的高度。
有一次刘恒前往上林苑,窦漪房和慎夫人随行。在宫中时,慎夫人和窦漪房都是平起平坐,窦漪房心里虽有怨言,但不敢当着刘恒的面说。
这一次慎夫人打算和平常一样继续和窦漪房平起平坐,袁盎却在这时候站了出来,他将慎夫人引导向了后面的位置;慎夫人当场发火,袖子一摔,站着就是不坐下,她想让刘恒看到,让刘恒来处理此事。
刘恒看到后也很生气,一言不发的就走了。
袁盎见状连忙跟了上去,对着刘恒道“陛下,臣听闻,尊卑有序才能上下和睦。陛下已经立有皇后了,那就是窦皇后。那慎夫人身为一夫人,如何能和皇后平起平坐?”
“臣知道陛下宠爱慎夫人,但宠爱可以多赏赐些钱财,多给些物件。但如果陛下认为这样是不分尊卑是对慎夫人好的话,那恰恰是害了慎夫人。陛下难道忘了先帝宠幸的戚夫人最终变为‘人彘’了吗!”
刘恒听后认为袁盎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将慎夫人招来,为她讲解了一番;慎夫人知道后很感激袁盎,还赏赐了袁盎五十金;事后窦漪房也很感激袁盎,窦漪房在这之前,甚至一度认为自己的皇后位置要不保了。
于是窦漪房一直记着袁盎的好。
袁盎这一手一次性得到了三个人的感激,所以说他足智多谋;但他有时候不知是真傻了还是装傻,又或是说他固执,再或是说自作聪明;也可以说是太渴望向上爬。
他本来在刘恒身边红的发紫,大好前程却因为淮南王刘长的事件而被贬。
当时刘长谋反被抓后,处罚在经过了刘恒的修改后,满朝文武都没人敢站出来说话,他们都看出来了刘恒就是想要刘长的命;这时袁盎却站了出来。
袁盎居然对刘恒说“陛下一惯骄纵淮南王,而且当初没有给淮南王配备严厉的老师,使其养成了蛮横的性格。现在这样折磨淮南王,臣担心淮南王会病死。到时陛下就会背上杀弟的罪名。”
刘恒听到后先是沉默,随后苦笑道“朕只是想让小弟吃点苦头,这样对他有好处。”说完后刘恒也不再管袁盎,毕竟按袁盎的说法,就是在指责他,是他骄纵了刘长,才会让他谋反的。但即使是这样,我是皇帝,你又凭什么指责我?
很快刘长死在路上的消息传回了长安,刘恒心里很满意,但还是装模做样的跑到了袁盎面前哭着说道“朕悔不当初啊,当初没有听取卿家的劝告,结果害死了小弟,袁卿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刘恒这次来其实只是探探袁盎的口风,看看袁盎还能说些什么。
袁盎也真敢说,张口就来“臣认为为今之计只有杀掉丞相和御史大夫来堵上天下人的嘴。”
刘恒一听愣住了,这两位是明白人,帮我办事的!杀掉后用谁?用你?
只是袁盎已经是郎中令了,九卿之一,丞相和御史大夫如果真倒了,他还真有机会凭着些人脉上去!
刘恒这下想起了任用袁盎的这些年,袁盎没少用他来打击政敌,于是刘恒变得不再理袁盎,还找了个机会将袁盎调任了陇西都尉。
不过袁盎跟着刘恒这么多年,把刘恒收买人心的那一套学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直接将陇西上下的人全部给收买了,那些下属恨不得都可以为袁盎去死。
刘恒发现后,想着既然你这么厉害,那我把你调到吴王刘濞身边去当丞相吧!
袁盎这才发现原来刘恒是想整自己了,想把自己往火山口里面推;现在朝中的人大多都看出来吴王想反了,现在让我过去,不是让我去死吗?我身上可是印着四个闪闪发亮的大字刘恒亲信!
袁盎这时突然想起了当年自己的对手贾谊,贾谊就是如此被刘恒派去了给刘揖当老师,结果刘揖坠马死了,贾谊也自杀了;他想到这里,觉得自己不能像贾谊一样,他还想着回到政治权利的中心。
虽然袁盎无法破解在刘恒身边失宠的局面,但是它可以破解让自己不被吴王干掉的局面。
他收买了许多刘濞身边能说上话的大臣,自己还主动让出了丞相的权力。
每日在府中饮酒作乐,绝对不参与吴王政治圈内的事。
刘濞对于他的这种态度很欣赏,赏赐了他许多金银,贿赂他,希望堵住他的嘴。
袁盎从在刘恒身边连不是自己职责范围的私事都要插一脚的人,变成了在刘濞这边靠着装聋作哑保全自身。
所以他活了下来,甚至于这时他还想着像贾谊那种腐儒是当初是怎么和自己对抗了这么久的,亏自己还把他视为冲击三公之位的最大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