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即将看到塔楼外的天空之前，梅林闭上眼睛环住了詹姆斯的脖颈，然后毫不犹豫地往外扑了过去。

詹姆斯眼疾手快地抱住梅林，对于詹姆斯来说，天空是他的领域，就好像鱼进了水那样畅快自在。可在此刻他第一次如此紧张，甚至担心起他的飞行水平。

“抱紧我。”他说，“落地之前都不要睁开眼睛。”

身体悬空的那刻，强烈的恐惧让梅林浑身僵硬，失重感将她的心脏抛向高空，她几乎要出现躯体化症状。

她想起从高楼上摔下死亡的瞬间，呼啸狂风让她胃部痉挛，抱着詹姆斯的手越收越紧，几乎要过呼吸。

“我不要落地。”痛苦让眼泪开始溢出，她声音颤抖到沙哑，却依旧坚定地开口。

“你不是说想带着我在天上飞一圈吗？就今天。”

“但是——”詹姆斯还想说什么，梅林已经果断地打断了他的话。

“詹姆斯。”她说，“拜托了。”

只是刚接触到高空，詹姆斯就能感觉到怀中的梅林在剧烈颤抖，像是抓住最后救命稻草那样用尽全身力气地拽着他。

“……好。”

梅林想要直面痛苦做出改变，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感谢梅林将完全的信任给予他，然后毫不犹豫地配合。

“但这样很不安全。”他说，“你得到我后面来。可以吗？”

“当然，这方面我肯定会接受专业人士的建议。”

他笑了起来，越过梅林抓住扫帚。

“那么，我们先下去。”

从塔楼上俯冲下去的那刻风在身侧拉扯，数秒时间詹姆斯已经抱着梅林落地，几乎刚放开手梅林就不受控制地瘫软在地，脸白到没有任何血色，尖锐的耳鸣让她甚至没能听见詹姆斯的第一句话。

“还要继续吗？”詹姆斯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担忧地看着她，“其实可以慢慢来，上来就上到高空——”

“当然要继续！”梅林咬着牙，她用力按着地面将身体支撑起来，生理性恐惧带来的泪水就没有间断过，哪怕此刻泪水已经滑落到下颚，可她面上没有显现出丝毫退缩。

“我是谁？”她这样说，“我可是伟大的梅林，怎么可能有我做不到的事情？

“如果这种程度的恐惧都不能克服，我又怎么面对——”

面对那些更让她想要逃避的事情？

梅林费力地扶着旁边的树站稳，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硬是让她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真是太糟糕了，梅林一边擦着脸上泪水一边这样想，身上都是尘土，脸上好像也有一些，头发也在狂风中变得乱糟糟的……

站了好一会都没见詹姆斯有动静，她有些困惑地看去，就看到詹姆斯用一种极其热切明亮的眼神注视着她。

“你在看什么？”她问。

“好喜欢——”詹姆斯下意识地开口，剧烈的心跳与无数迸发的感情交织，这种满溢到要爆炸的情绪脑袋根本接不住，他的眼睛再次变得湿润起来。

“好喜欢你。”他嗓音变得轻飘飘的，唯恐惊醒了什么那样，“我真的好喜欢你。”

“这种时候你在说什么呢！”梅林有些莫名其妙，她重新将头发束紧，又用了个清理一新才算结束。

“中场休息时间结束。”她将詹姆斯拉了起来，“该出发了！”

从高楼上坠落死亡后，梅林就一直惧怕高空。

到最后甚至发展到从三楼左右的高度往下看都会晕眩，好几在霍格沃茨里的楼梯移动时，空出的高度都会让她僵硬到一步不敢走，最后还得同学帮忙。

我恐高。我不敢接触高的地方。只要涉及到高空都要远离。绝对不要往下看哪怕一眼。

她一直都是这样想着。

但这样可不行。

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到早就忘记是哪一天的事情，久到连第一次在天空中飞时的记忆都模糊不清。

可梅林还能记得那个时候在心中陡然爆发的畅快与无与伦比的欣喜，从空中掠过所目睹的霍格沃茨与渺小到如蚁人寰的学生。云就在她身侧，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像风一样自由。

那是她第一次触及天空，没想到就此成为绝唱。

“这里是格兰芬多塔楼。”她不敢睁开眼睛，詹姆斯就轻声给她讲解，“很宏伟的建筑，不过一旦刮起大风可不得了。”

“现在下面是猫头鹰棚屋，真的很奇怪，你的猫头鹰和布莱克家的猫头鹰都不太待见我，每次我一进去它们就一起追着我咬。”

“中央庭院的那棵树真够大的，从这里都能看到它的树叶。”

“好像有人在看着我……糟糕！是教授！”

……

好恐怖。梅林控制不住眼泪，她拼命压抑想要尖叫的冲动，恐惧让她甚至都没听清詹姆斯到底在说什么。

想要下去，想要立刻踩在平地上。但这样的话不就又和之前一样了吗？

其实本来她一点也不怕高，她喜欢在空中俯瞰的感觉；

其实本来她一点也不担心改变剧情，她总会刚进入学校就拼命地做出所有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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