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其实我来之前还以为碰不上您的。”

林恩举起茶杯向眼前的人致意了一下，再喝了一口。看上去和第一次来到卡玛泰姬时一样轻松写意，但如果仔细注意他端着茶杯的手掌，从那微微颤动的幅度中，就能看出其实他的心里也有着恐惧，只是此刻正在竭力压制它而已。

古一微笑了一下，伸手拿起茶壶再次给林恩续满了茶杯。此刻的至尊法师全身穿着一身纹着奇妙花纹的黑色修身法袍，上面的花纹应该是某种魔法符号，林恩随意用秘法视力看了一下，就读出了削减物理伤害，法术抗力，能量抗力，忍受环境等一堆奇怪的法术效果。

真有钱啊。林恩腹诽了一句。高级施法者总是这么有钱的。

“哦，今天是法师们的日常训练，我正好有空就回来监督一下了…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碰到你回来。”

古一摇了摇手里握着的小折扇——其实也是一把强力的魔法武器，漫不经心地指了指远处的场地。青石板铺成的广场上，几十个法师正在捉对厮打，这就是古一所说的日常训练了。大部分的法师，在林恩眼中也就是比法师学徒强一点的水准，在训练开始前都是双手先汇聚魔力，凌空刻画下咒文，召唤出适合自己的魔法器具。只有少数的几个是拿起了一边准备好的魔法武器。

比如莫度，王，还有一个叫卡西利亚斯的。这几个都是被古一认可的高阶秘术法师，实力在林恩看来也是属于需要稍微认真一点才能打败的对手。但他们散发出来的气息，其实也不过是中阶的施法者，而且由于战斗方式的问题在某些情况下可能打不赢低阶的专精法师。

林恩顺着古一折扇指着的方向望了过去，然后就露出了一脸被恶心到了的表情。

“您用我给的…那些…做了东西给他们了？”

“是的，都是很不错的材料。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花费精力地去制作一些新法器了。你给的东西确实很好。”

“…谢谢您的夸奖。”

林恩有些牙酸，撇过头去努力不看那边打斗得正激烈的几个高阶秘术法师。他们无一例外，胸前都挂上了一个拇指大小的吊坠。蟠龙样式，通体银白，正面龙首的一双龙目是以两滴暗淡的血晶点成，吊坠的背后则是一整块的纹理清晰的细鳞，经过了附魔之后向外散发着微弱的保护性质魔力，与法师自身的魔力融为一体。

林恩当初为了交换一枚悬戒而付出的部分龙血和龙鳞，古一真是一点也没浪费，全部都拿出来作成了护身法器。这里几个受她偏爱的高阶秘术法师一个都没拉下，每人都拿了一件。

但也对林恩造成了感官上的冲击。毕竟不是谁都能接受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被拿去作成了物品，还有人戴着它在你面前晃来晃去的。对于他这个材料提供者来说，实在是不怎么友好。

“可惜了，作为这几个护符以后，材料就不够了。不然我还真想试试能不能拿来做几件大型的法器的。”

古一状似无心地说着，也举起茶杯喝了一口。但从茶杯后射过来的两道目光，还是让林恩毛骨悚然。

“至尊法师，我今天只是来交换新法术的。没有…”

“别担心，我没有别的意思。”

古一伸手拍了拍林恩的手背，试图安慰下被吓到的卷册龙，却只能让林恩更加畏缩，瑟瑟发抖。若不是旁边还有一堆法师正在日常训练，他现在就想开传送门逃跑了。一开始什么拿新法术交换的想法已经被抛诸脑后了。

在原来的世界里，法师如果开发出了属于自己的新法术，就和这个世界弄出了专利一样。可以留着只给自己用，也可以把新法术拿出来分享，从其他人或者组织那里换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来。一般来说个人需要出的比较少，而组织的话，因为收过去以后是给整个组织的成员开放的相对而言要收的贵一些。

林恩比较苦逼，所在的知识之神教会一贯以来提倡的就是推广知识，放在这个世界就相当于强行推广专利那么坑，最关键的是教会拿去推广会收钱，而贡献出新法术的林恩最多就是拿点神恩而已。

知识之神的神恩？知识教会那么大呢！哪个家伙身上不会背点恩宠啊！我常年出去考古发掘也获得了不少神恩的！

有了教会的这层限制，就算是林恩厚着脸皮亏教会内声望，不要神恩了改收费用，也是收不到多少钱的。知识神殿几乎垄断了费伦地区所有有关知识方面的权利，不要神恩改要钱和抽他们耳光差不多。青少年的小龙直接对抗一个强大神教会是没什么好下场的。除非他转投了另一个强大神的麾下。可这也意味着这些年考古发掘获得的神恩也被一笔勾销了。

怎么算都是亏的。

所以纠结了一番之后，他选择了先到卡玛泰姬走一趟。寄希望于这里也保有着和原来差不多的规矩，能让他在回原世界上交研究成果之前，多少赚一点弥补一下损失。

他战战兢兢地说完了自己的要求，古一微微一笑，拿起了摆在桌面上的魔法卷轴。仔细验看了一番后，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消退了。

“怎么了？这个法术有什么问题吗？”林恩抱着茶杯，缩在椅子里。

“法术本身是没什么，虽然有些难度，只有高阶秘术法师才有可能学会。可学会了也能极大提升他们的战斗力。只是材料的话…这群孩子还不习惯在施法前给自己灌一瓶微妙的药剂。”

林恩悻悻笑着，分析完成分之后他也有点无奈。

一撮铁粉，几滴巨人的血液或者大型猛兽的血液，三种毒蛇和毒虫的毒腺，混合上两百毫升的葡萄酒一起放在坩埚里熬煮。煮开之后装入水晶瓶随身携带。使用法术时给受术者一口灌下去，然后说出对应的咒文，就能用出浩克狂暴变形术了。

这对于原世界的住民最多就是麻烦了些，可对这里这群本质上还是现代人的秘术法师来说，可就很难了。

“我帮你收录进魔法书里，看看哪位学徒会有兴趣吧。”

古一这么说着，其实心里也是不看好林恩的法术能被其他人接受。而对她自己，到了那个全新的层次之后，这种低阶的法术已经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了。她面对的敌人可不是增强一下肉体力量就能对付得了的。

“十分感谢。”林恩点头示意。

“先别急着谢我。你还没说你想要换什么呢？”

“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