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虹县城隍衙门公堂之上,阴阳司司主赵立堂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垂着双手低着头,一副虚心听训的模样。
而城隍神郭新尧,则坐在那一张黑色官椅上紧锁着眉头,语气算不上太重,却能让人听出其中的冷意,“你在衙门当差也有好些年了,做本官的第一辅吏,至今也有多年,知道本官为何一直对你信赖有加吗?”
赵立堂心中打了个突,郭新尧可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啊!
没等赵立堂答话,郭新尧就已经接着说道:“因为本官看得出来,衙门上下二百多号仙官,没几个能有你这样知进退、识大局,办起事来滴水不漏,对本官也算是忠心耿耿,少有隐瞒之事。”
郭新尧越是这样说,赵立堂心中的不安感就越是强烈,他意识到,如果再默不作声,让郭新尧继续说下去,鬼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因此,赵立堂鼓足了勇气,开口说道:“下官只知道是大人在下官最艰难的时候,提携了下官,让下官有了一个施展拳脚的舞台,大人对下官的看重,对下官的信赖,让下官感激莫名,下官心中早已有了决定,只要下官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大人的事情……”
“行了,别再说了!”可是,赵立堂表忠心,却被郭新尧皱着眉头挥手打断了,这一幕,让赵立堂的心,顿时凉了大半截!
郭新尧说道:“本官今天叫你过来,不是听你这些废话的……本官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为何要将大荆镇的信息,对本官全部隐瞒?!”
平常时候看起来,郭新尧根本就是个甩手掌柜,对衙门里的事物也基本上从不插手,但此时此刻的郭新尧,却哪里还有半分得过且过、睁只眼闭只眼的不负责模样?
眼眸之中闪烁着禀冽地寒芒,赵立堂的所作所为,已经无形之中碰到了郭新尧内心的容忍底线,他可以纵容赵立堂胡作非为,他也可以对赵立堂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因为赵立堂从始至终,都是他最信任的心腹下属!
但郭新尧也有自己的底线,他无法容忍赵立堂将自己当个傻子一样的戏弄,而赵立堂故意欺瞒大荆镇状况,便是触碰到他最敏感的底线!
郭新尧不管赵立堂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只知道赵立堂欺瞒了自己,这条走狗,似乎有了反咬一口的迹象!
这是郭新尧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但看在赵立堂为县衙门,为自己操劳多年的情面上,郭新尧还是决定再给赵立堂一个解释的机会。
别看郭新尧此刻满脸怒容,声音也是严厉地要命,但跟随郭新尧多年的赵立堂,却非常清晰的,从中捕捉到了自己的一线生机。
郭新尧还不打算放弃自己,或者说是还没有立刻放弃自己的意思……这就说明自己还有机会,还有机会能够在县衙里站稳脚跟!
赵立堂不由深吸了口气,随后脸上便露出了忏悔之色,‘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说道:“大人明鉴!下官从未故意欺瞒过大人,想那大荆镇衙门新境主才刚刚上任,百废待兴,又有什么地方值得下官欺瞒大人?”
抬起头,真诚而清澈的眼神与郭新尧对视,赵立堂一字一句地说道:“下官跟随大人多年,何曾做过对不起大人的事情?以前下官不会做,现在依然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大人的事情,还望大人明鉴!!”
赵立堂避重就轻,采取多年积累下来的信任攻势,而这也正是郭新尧这位城隍神的最大弱点!
不经意间回想起赵立堂这些年来鞍前马后地功劳,回想起赵立堂将整个县衙门打理的井井有条,好让自己能够有充足的时间,去修炼秘法、神通,为将来的升迁做准备……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而且,郭新尧一想也是,赵立堂是自己的人,更是县衙门第一辅吏阴阳司司主,比同级司主都高了半阶官衔,这么多年来自己待他不薄,他没理由对不起自己啊……
想到这儿,郭新尧的表情稍稍松缓了一些,但就在他准备让赵立堂起来的时候,敞开着的公堂大门外,却忽然进来了一个人高马大的仙官。
王瑞峰似乎没有注意到跪在地上的赵立堂,径直来到郭新尧的审案桌前,一脸困惑地朝郭新尧问道:“大人,纠察司仙官为何大举出动,这是大人您下的命令吗?”
“纠察司?”郭新尧闻言一愣,随后便皱起了眉头,“本官何曾下过这样的命令?小赵,你可知此事?”
好不容易才稳住局势的赵立堂,心里头可恨死了突然闯进来搅局的王瑞峰,但这话要他怎么回答?纠察司的动静,可不就是他下的命令吗?
支支吾吾地不知该如何作答,偏偏刚刚进来的王瑞峰,却在一旁拱手笑道:“原来赵大人也在这里……先前本官进来的时候,还拦下一个纠察司仙官询问过了,听说是赵大人转达城隍大人的命令?”
这话一出口,脸色刚有好转的郭新尧,顿时就阴沉了下来,‘砰’地一掌拍在了桌案上,从官椅上站了起来,“赵立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往常时候,赵立堂作为阴阳司司主,本就有指挥、监督各司仙官的权力,假借城隍神之名下达命令,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更不算大事。
可坏就坏在王瑞峰这满腹阴谋诡计的王八蛋,挑什么时候不好,偏偏挑在这个节骨眼上闯进来戳他的脊梁骨?!
而赵立堂根本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答话呢,王瑞峰就在一旁给他补了一枪!只听王瑞峰说道:“大人,先前下官大概了解了一下,好像是说赵大人对大荆镇境主衙门结案的事情心存疑虑,所以才派出纠察司所有仙官,前往大荆镇地界调查核实……”
郭新尧的脸色已经难看地如同死人,接二连三发生在赵立堂身上的破事,让他第一次对赵立堂的忠心产生了怀疑!
声音冷得像是寒冬腊月的冰霜,让赵立堂刚刚才恢复一些的脸色,再次变得惨白起来,“你为何隐瞒本官,私自调查大荆镇境主衙门?赵立堂,此事你若不给本官一个满意的交待,你这阴阳司司主,也就别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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