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两年开始时兴机织毛衣,贺如兰虽然觉得样子比手织的好看,但她不想放弃自己的手艺,自己手织的温暖牌毛衣,编织的密实不说,毛线也是货真价实,而且经济实惠,所以家里人穿的毛衣一般都是她亲自织的。
眼看已是初秋,去诸葛振国家看望婆婆的时候,吴凤秋无意中提起隔壁的老太太穿了一件机织毛衣外套,特别好看,只是不知道在哪里织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贺如兰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与时俱进,准备给婆婆和母亲各去机织一件外套,让两位老人高兴高兴。
诸葛怀志出差的那段时间,贺如兰也是忙的不可开交,碰巧浩然又感冒了,贺晓楠在学校里开运动会时摔了一跤,拉伤了小腿肌腱,也在家里休息了一个星期,所以一忙活,就把这事儿耽搁了。
到了周一,贺如兰一进办公室,就看见几个女老师围着朱老师,叽叽喳喳的热烈讨论着什么。
“哟!什么事这么热闹?”贺如兰笑着凑了过去。
“贺老师!你看朱老师刚机织的毛衣,太好看了!”去年刚分来的陈毛毛,拉着贺如兰的手把她拽到朱艳的身边。
“哎呀!朱老师,你这个外套还真好看!在哪儿织的?有没有适合老人穿的?我正想给我婆婆和我妈织两件呢!”贺如兰摸着朱艳的毛衣外套,啧啧称赞。
“你真想织,改天我带你去!我也给我妈织了一件,还没织好,正好过几天我去拿的时候叫着你一起去!”
朱艳三十出头,比贺如兰小几岁,长得五官娟秀,留一头披肩大波浪的发型,这件米白色前襟带镂空花样的短款毛衫,显得她知性大方,温婉秀美。
见大家都在夸赞她的毛衣漂亮,朱艳心里颇有点小得意,从小家里经济条件不好,虽然长得有几分姿色,但苦于没有多余的闲钱打扮自己,朱艳一直深为苦恼。
直到自己参加工作有了收入,朱艳才慢慢的开始注重起穿衣搭配,好景不长,婚后有了孩子,丈夫收入也不高,朱艳感觉在花钱上还是不能尽兴,这让她十分不开心。
最近两年,精明的她终于掌握了一个窍门,同样的收入,朱艳却比别的老师生活的更惬意一些,大家不明就里,背地里都纷纷夸赞她精打细算,是个过日子的好手。
到了周五放了学,朱艳叫着贺如兰一起去机织店选款式,贺如兰兴高采烈的跟着一起去了。
这家叫春雨机织社的小店在启阳路的一条小巷里,门脸不大,是自家院子改造的,进了大门,里面别有洞天,院子里四间屋全都摆满了机器,嗒嗒嗒嗒的不停工作着。
西墙边搭了一间活动板房,老板娘洪秀英正在里面忙碌着,四个长长的衣架靠墙放着,上面挂满了已经织好的毛衣,每个毛衣外面罩着一个塑料防尘罩,上面贴着顾客的姓名和电话。
另一面墙靠墙做了一排柜子,每个格子里都堆满了织好的打底毛衫和毛裤等小件衣服,各自装在塑料袋里,里面有张纸条,上面写着顾客的资料。
洪秀英正用手机挨个通知顾客前来取货,见朱艳来了,赶紧停下手里的工作,热情的招呼她俩。
“哎呀!朱老师来了!你母亲的外套早就织好了,正想通知你呢!我还寻思着,你要是没空我就给你送去!”洪秀英满脸堆笑,语气殷勤。
“不用!这是我同事贺老师,这几年专带毕业班,明年苗苗有可能就是贺老师来教了!”朱艳笑嘻嘻地和洪秀英说着话,看样子十分熟络。
“哎呀!贺老师!那以后我家苗苗可就让您多费心了!”洪秀英一听,赶紧转过脸来,热切的望着贺如兰。
贺如兰微微一怔,原来老板娘是学生家长,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妥?趁着看画册选款式的功夫,贺如兰悄悄的问朱艳,“咱们上学生家长的店里来织毛衣不合适吧?”
“那有什么?贺老师,咱们这样也是给她增加生意不是?哪有这么多讲究?”朱艳不以为意。
贺如兰看中了架子上织好的两款毛衣,婆婆和母亲的尺寸她也带来了,洪秀英在本子上做好了记录,约好一周后取货。
贺如兰留意到已经织好的毛衣上标有价格,自己选中的那两款,一款标价350元,另一款标着340元,贺如兰暗暗的记在了心里。
朱艳把母亲的毛衣装在手提袋里拎走了,临走前和洪秀英在角落里说了几句悄悄话,贺如兰全神贯注的翻看着织好的样品,假装没有留意。
回到家里,贺如兰越想越不对劲,等诸葛怀志晚上下了班,把这件事和他说了,让他帮着分析分析。
“这事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嘛!那个叫苗苗的学生,现在是不是朱艳班里的?”诸葛怀志一听就猜到个大概。
“对啊,那孩子叫刘苗苗,上五年级,朱艳班里的学生。”
“今天你们去织毛衣,临走前朱艳给钱了吗?”
“没给!我一直留意着呢!我不知道是学生家长开的店,早知道我就不跟她一起去了!”贺如兰越想越后悔。
“那你还在人家订了毛衣?”
“朱艳说没那么多讲究,还说这也是给人家增加收入,我脑子一时没想清楚就订了!”
“你呀!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公职人员被慢慢的腐蚀吗?就是抱着你这种心态,看着人家的手艺好,明知道不妥还舍不得放弃?是不是还存着一点点小私心?也不是说不给钱,但也能接受一点小小的优惠?”诸葛怀志一针见血的戳穿了贺如兰。
“嗯…还真是有点这种心态,不行,明天我就去退了!”贺如兰脸都红了。
“退了也不好!万一人家已经给你织了呢?这不是耍人玩儿吗?这种事情以后一定要注意,从开始就要把苗头掐掉!”诸葛怀志严肃的说道,“咱家也不至于要省这一点钱吧?”
“那…那怎么办?对了,我选的那两个款式,上面标着的价格我记下来了,我就按那个价格付钱!”
“亏你心里还有点数!你要记住,这样的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无数次!”
“我知道了!我错了!”贺如兰开始求饶,“咱家幸亏有你这个纪高官,不然我要犯大错误了!”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看在你虚心接受的份上,今年就别先给我织毛衣了!”诸葛怀志坏笑着说道。
“那不行,你的毛衣袖子都磨破了!去年我就打算好了,给你织件新的!”
“我话还没说完呢!先别给我织毛衣了,先织条毛裤吧!”
情满沂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