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如兰住在离学校一两百米远的单身宿舍,这是铁路地区统一的单身宿舍,铁路各系统、各单位的单身男女青年全部住在这里。
这是一个由三栋三层楼组成的院子,院子里另外设有单身食堂和公共浴室,还有一个茶水房,生活十分方便。
男职工人数多,北边的两栋楼是男生宿舍,最南面的一栋是女职工宿舍,配有专门的宿管阿姨,负责打扫走廊和倒垃圾。
贺如兰住在三楼,由于参加工作的时间不同,宿舍的分配是随意搭配的,每个房间住三个人,却不一定来自同一个单位。
学校成立的晚,贺如兰和另外几个女老师只能插空安排在有空床的房间里,贺如兰分配到的房间原先是属于电务段的宿舍,其中一个女职工结婚后搬走了,空出了其中的一张床。
贺如兰来的时候是冬天,房间在阴面,幸亏有暖气,房间里并不阴冷,从小在农村吃苦吃惯了,贺如兰觉得这样的居住环境已经非常好了,至少比学校的上下铺好很多。
房间不大,除了三张床,每人还配备一个床头柜,一些贴身的衣物放在下面的橱子里,上面的抽屉可以放些平时看的书,桌面上放杯子和日用品。
贺如兰没有过多的东西,桌面只有一个喝水的杯子和一小瓶红灯牌奶液,这是她用惯了的化妆品,既便宜又实用,从上师范的时候她就一直用着这个牌子。
另外两张床,一张床空着,被褥卷成一个卷堆在一侧,听说这个女职工最近被借调去了下面车站的确报所替班了,人事关系还在沂蒙这边,指不定哪天就回来了,所以床铺要给她保留着。
另外一张床,住着电务段的一个电报员,胖乎乎的一个姑娘,名字叫丁建荣,这姑娘长得可爱,个头不高,圆圆的脸蛋儿,圆圆的大眼睛,连小嘴儿都是圆圆的,非常的卡哇伊。
丁建荣皮肤极好,白的透明的那种,一头又顺又黑的披肩发,简直就像一个洋娃娃,她性格开朗,说不了两句话就咯咯的笑了起来,常常让贺如兰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丁建荣的工作三班倒,每三天就要上一个夜班,由于家就住在本市,丁建荣有时不上夜班也要回家去住上一晚,这样一来,晚上宿舍里常常只剩下贺如兰一个人。
贺如兰本来就是个安静的人,一个人独处是件惬意的事儿,丁建荣不在的时候,贺如兰要么看书备课,要么听着单位新发的微型收音机给弟妹织毛衣。
可是最让她打怵的是,隔三差五就有公安联合铁路纠察队,不定期的对宿舍进行查夜。
记得去年冬天刚来的时候,有天半夜正睡得香甜,就听宿舍的门被捶得砰砰响,“开门!开门!查夜了!”贺如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吓得心里砰砰跳,幸好那晚丁建荣也在宿舍,就见她不慌不忙的披上棉袄,开了灯,将房门打开了。
贺如兰不知所措,披着棉袄坐在被窝里,只见一个女公安拿着手电筒,在狭小的房间里仔细照了一圈,还蹲下将每个床下看了一遍,见贺如兰坐在被窝里,便让她下床,把被窝抖了抖,确认屋里只有两个姑娘后,说了句休息吧,检查完毕。
“丁姐,这是干啥呀?”贺如兰哆哆嗦嗦地钻进被窝。
丁建荣到底比贺如兰大一岁,又早来了两年,啥事儿都见怪不怪了,“没事!就是公安查夜,这两年不是严打么,也是为了咱们的安全,以后你要是自己在宿舍,碰上查夜你打开门就是,咱们女职工宿舍都是女公安查夜,放心吧!”说罢,顺手插上了门,关灯上床继续睡了。
贺如兰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半天没睡着,到现在心里还忽通忽通的,要是自己一个人在,还真是有点紧张。
如今在宿舍住了快一年了,贺如兰还是没能习惯,特别是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一到晚上关灯就暗暗祈祷今晚不要来查夜,经常一夜睡不安稳,就像头顶的一只靴子悬在那里,让人不能安心。
学校的同事罗凤娟就住在隔壁,和她一个宿舍的是水电段的职工,有时也会轮夜班,现在贺如兰有了经验,丁建荣不在的时候,贺如兰要是看罗凤娟那屋有空,晚上就搬去她那屋里同住,罗凤娟其实也有点害怕,俩人搭伴正好。
这天晚上,丁建荣又值夜班了,罗凤娟让贺如兰早点过来,两人一起聊天一起织毛衣,省的寂寞,贺如兰吃完晚饭早早把课备好,拿着毛线团端着杯子就来到了隔壁房间。
到了八点多钟,贺如兰的毛线用完了,她拿起钥匙回宿舍准备再取一团,奇怪的是,钥匙怎么也不打不开门,好像里面被人插上了插销。
丁建荣去上夜班了,里面会是谁呢?贺如兰毛骨悚然,她连忙叫来了罗凤娟,两人一起敲门,屋里一阵叮当哆罗,显然里面有人,难道是贼?
贺如兰和罗凤娟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不然找宿管阿姨来吧,两人正小声商议着,门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矮个子的女人面带微笑看着她们,“你是?”贺如兰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
“哦,我叫胡晓琴,也住这个房间,你是贺老师吧?我听丁建荣说过你,我刚才都睡下了,所以把门插上了。”
“哦,你就是胡晓琴呀!胡姐,你好!我们还从来没见过呢。”贺如兰看到胡晓琴的床上被褥果然已经铺好了。
贺如兰早就听丁建荣说过胡晓琴,但是这一年来就是没有遇见过她,听丁建荣说她回来过几次,不过贺如兰不是回如意镇了,便是出门没在宿舍,总之两人从来没见过面。
贺如兰见胡晓琴回来了,本想回自己房间睡,可是罗凤娟骂她自私自利,自己有了伴就抛弃了罗凤娟,贺如兰只好笑着说:“好好好!陪你住!”
拿了毛线贺如兰便和罗凤娟离开了,临走回头看了一眼,丁建荣床下的脸盆和杂物竟然都被掏了出来,堆在床前的地上,床单胡乱地撩起来,一半搭在床帮上,贺如兰有些纳闷,不明就里。
到了半夜,果然又查夜了,贺如兰和罗凤娟这次没有惊慌,毕竟两个人搭伴胆子也大了,检查完毕正要关门,就听隔壁一阵骚乱,女公安大喊一声,另外几个公安在走廊里一拥而入,一男一女被揪出了房间。
女的正是胡晓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