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的感觉才是对的？”

又一遍，周乐还是感觉不对，拍出来的感觉是不错的，可他总感觉差了点什么，可以更好，可以这画面更为震撼。

精益求精和吹毛求疵之间，其实距离并不是很远，周乐近乎于偏执的状态，连续拍了五遍，周遭的人开始有了怨言，而距离天亮地铁站开始运营的时间也越来越近，托德阻拦住周乐：“周，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觉得哪里有问题？”

周乐的专业态度是大家公认的，这份怨言也不是劳累和一遍遍的重复，是带有一点不想看到画面的担心。

类似小丑这样的角色，在好莱坞的电影史上不乏有之，各类成功的类似题材电影，百分百里面会有精彩的反派，当初拍摄《黑暗骑士》，导演诺兰就有担心周乐沉入角色太深而出现问题，很多成功的类似角色，都会出现精神麻烦，或是出不来，或是对生活产生影响，最麻烦的就是出不来所产生的精神类疾病，轻则出现一些偏执的追求，重则危及到生命。

此时此刻周乐的状态，让托德的感觉很不好，他担心对方会出现问题，剧组一些有经验的工作人员也都有类似的担心。

“小丑很多行为，是不能用正常思维去想的，不然也不会出现杀人后跳舞的剧情，那他第一次的反抗，我们始终觉得他毅然决然的扣动扳机就是凌厉，有没有更具有画面感的方式呢？”

他是在回答别人，也在回答自己，灵光一闪，一道闪念在脑海中掠过，差一点没有抓住，他闭上眼睛，努力的去想，还是没有答案。

看到他的样子，托德更担心。

“为什么要找，找到了不还是要去学？”当这个问题需要自己去回答的时候，周乐依旧没有找到答案，看看时间，他决定不去找了，就再来一次，那灵光一闪，或许就在这一次之中。

重新布置，重新来过，演员是最遭罪的，尤其是直接被击毙的那两个，他们保持了很好的职业素养，始终保持着接近饱满的态度，作为职业演员，他们对于报酬的看重程度以及早早收工的状态，始终都不看重，他们跟周乐一样，更看重品质更看重表演的结果。如果能够在表演过程中演技有所进步，哪怕再累他们也愿意，可不是谁都有机会跟顶级演员学习，他们很珍惜这一次机会，同时也在考验自己，在反复表演中能不能让自己的表演有所进步。

好在，一遍遍的重新开始都是在亚瑟被殴打开始，而不需要将前面的戏份都重来一遍。

蜷缩在地上，被打，周乐与冰冷的地铁接触，透过缝隙，看着地铁窗户外呼啸而过的画面，一闪一闪的光亮飞速掠过，猛然眼眸瞪大，他找到了那种感觉——凌厉的感觉。

突如其来！跟窗户里看到的光亮一样，突如其来！

对，这就是想要的凌厉，要让一切呈现出来给观众的感觉是突如其来，动作迅不似愤怒出手，而是砰砰砰的凌厉，整体画面突出一切是骤然间出现，没有任何预兆，让看到的人有一种吓一跳却又觉得理所应当的感觉。

一切没有变化，还是跟剧本一样的程序，一样的表演，可落在托德的眼中，一切都不同了，他整个人腾的一下站起身，处于镜头之外车厢另一侧的他，盯着周乐，双眸圆睁，这个，对，就是这种感觉，比之前好了无数倍的感觉。

一个跑，一个作势要追，从地上站起身的亚瑟，一个咧呛，显然是没有过这样的爆发，还不适应好身体爆发力的运用，至于扣动扳机杀人，完全不再他考虑的范围内。这一个咧呛，证明亚瑟只是个普通人，在心里蜕变之前，身体只是个普通人。

“卡！”

托德带头叫好：“好，太棒了！”

趁着车子还没到下一站停下，调整机位，将追逐的几秒钟戏份拍出来。

拍摄好的素材摆在那，再看，同样的画面同样的剧情，一样的拍摄手段，近乎相同的拍摄方式，画面出来却是截然不同，在场都是明白人，那骤然间的突如其来感觉非常强烈，让整个暴起杀人的剧情观影感受完全不同了。

数个小时的坚持得到了回报，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黎明悄然来临，给这笑容增添了几抹暖意。

托德喜笑颜开，周乐则请所有人一起享受早餐，没有人困，都在议论这场戏，一样的剧情一样模式的发展，没有特写镜头的表演，没有改变整个故事动作肢体的发展，却营造出了完全不同的感觉。

从这一场戏开始，周乐进入到了某种疯魔的状态，一旦镜头开启，马上就是小丑，一举手一投足，因为是主角是镜头绝对的核心，所以看起来比起《黑暗骑士》更有画面感，给人的感觉，这动作只有他做你会觉得恰如其分，别人谁来以同样的动作展示都会给人一种别扭的感觉。

走路突然之间小碎步的加快脚步行走方式，是周乐在拍摄过程中很自然的表演出来，成为他独有的一种走路展现方式。

从地铁站出来在卫生间内的第一次舞蹈，没有一个人去设计这一段，托德之前准备好的分镜头也舍弃了，搭建了一个公共厕所，能够让周乐自己表演，拍摄要配合他的表演，不打断他去拍摄。

托德明确的告诉周乐，你自己来，这跳舞的方式，乃至你想要的音乐，后期的配乐，周遭的光线明暗度，你想要什么就给你什么，整个感觉根据你自己的感觉来，我们就要你的成品状态。

之前，刚刚拿到武器在家里跳舞结果不小心扣动扳机的戏份拍完了，周乐在这一次的突如其来感觉之后，对整部戏里面小丑的舞蹈有了新的认知，那场戏他已经跟托德商量过要重新拍摄。

这场在公共厕所里的唤醒之舞，阴暗的环境下，周乐连续三天，就拍了这一场戏，每一次当大家觉得足够好之后，他都选择了重新拍摄，每隔几次，就会呈现给大家一次觉得更好的表演。

他沉浸在其中，剧组也沉浸在其中。

一天内就拍两三场，就为了这一场戏，整个拍摄进度停滞下来，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应该的，整个舞蹈的戏份，是整个剧情最为画龙点睛的地方，他们相信以周乐的实力，一旦找到了感觉，绝对会拿出让大家都为之惊叹的表演。

剧情零散的拍摄，一般的演员和工作人员，是很难对整部电影的内容一窥究竟，也就谈不到在电影上映之前对其有中肯的评价。

《小丑》不一样，很多人都非常有信心，尽管它从最开始定义的就是商业电影不是文艺片，现场的工作人员也觉得这将会是一部非常精彩的电影，没有大场面，没有多条线的剧情，没有足够的角色和故事支撑，就是小丑一个人，周乐一个人，就足以撑起一部优秀的电影。这是他的独角戏，得是多么的好，才能一个没有任何大规模动作戏的电影，让大家产生未来它必然优秀的认知？

按照托德的意思，以周乐目前的状态，别说是三五天，他甚至愿意拿出一个月的时间，让周乐找到剧中舞蹈他认为最佳状态，那个状态的出现，将会让整个电影的水准都随之升华。

几天之后，当国内数次对他进行催促之时，周乐还是沉浸在角色之中，他自己也觉得回国参加《战狼2》的宣传和首映，缓冲一下，或许自己紧绷的神经会放轻松，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导演，我想要来一段台阶那场戏，晚上的飞机，我觉得那场戏是最重的一场戏，也是承前启后，作为整个小丑完全转变的节点。回去之前，我尝试一下，找找感觉，回去的这段时间我也好根据表演的状况调整自己。”

可以说，整个剧组都很‘惯着’周乐，托德没犹豫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在选定好的街区，在阳光明媚的上午，清场给了他一个完全开放的表演空间。

站在台阶上，化好妆的周乐就觉得今天感觉很不一样，不再是闭塞的房间内，而是在阳光之下…

这感觉，太舒服了，周乐首先做的就是张开双臂拥抱阳光。

这是一场不实拍的戏份，但除了头发没有染色之外，小丑妆和红色西服都有了，周遭在工作人员的阻拦之外，还是有一些想要看热闹的民众，关于《小丑》这部电影，很多人是知道的，当初《黑暗骑士》之后大家就觉得即便是周乐可能这一生都不会再去挑战这个角色了，太经典了，别说超越，想要再演出一个同等级的角色都难。

《小丑》计划启动，周乐参演，在北美市场乃至世界范围内的电影迷，都很期待，期待周乐能够颠覆自己有好的表演，但又很担心，担心一个登上王座的角色就此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