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映月其实并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因为她记得,在收到燕王鹤迦的传讯之后,外敌大军便已经压在了东荒的边界线上。
她先是让一部分东荒军将东荒城内的百姓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她则带领着剩下的将士们一同抗敌。
而这个时候,花映月其实就已经清楚地知道,这一战是必输的,她也必死。
那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生命尽可能得多拖住敌方,给其他人留下更多的时间。
花映月并不知道这是否能让其他人商量出解救神州的对策,可她是秦王,那么只要她不死,敌人就绝对不会踏入东荒半寸。
她死了,但她不悔。
身为一军统帅,镇守一方的王爵,她要死,自然要堂堂正正地死在战场上。
至于死后的事情,她并不会知道。
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花映月又转过头,目光扫视着水中的高楼大厦,眼中泛起了奇异的波澜。。
视线所及之处,皆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新奇事物。
这……竟然是她曾经驻守的东荒城?
莫非她来到了十八层地狱,这里也是十八层地狱给她制造的环境?
花映月甩了甩头,压下心中的诸多疑惑,重新看向夜挽澜,神色忽的一变:“你的伤好重,我先带你去疗伤。”
说着,她伸出手预想将女孩拦腰横抱起来。
可下一秒,她的双手却直直地穿过了夜挽澜的身躯,并没能和其接触到。
花映月陡然呆在原地,她看着自己的手,思绪停滞了。
她果然已经进入了阎王殿中,现在的她只是灵魂状态。
“咳咳……”夜挽澜咳嗽了起来,她像是看出了花映月的疑惑,轻轻地摇了摇头,“你没有在阎王殿,这里也是人间,你此刻的状态也并非灵魂。”
花映月猛地抬头:“那我——”
眼下的她,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形?
现在的神州,又是什么情况?
还有,这个女孩到底是谁?
为什么她会从其身上感受到某种强烈的熟悉感?
饶是聪慧如秦王,此刻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小挽!”有声音打破了花映月的沉思,她转头,看见一个银白色长发的年轻男人从空中掠下,朝着女孩快速前来。
她又是一怔,旋即皱眉。
怎么这个人,也让她感觉到了几分熟悉?
“你来了,听听。”夜挽澜已经坐了起来,“我方才看到一根长鞭突然冒了出来,这长鞭爆发出了强大的——”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晏听风打断:“先让我看看你的伤。”
他的确很奇怪,为什么阵法会突然被破。
可眼下,夜挽澜的情况于他来讲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可以放在后面。
然而,这一看,晏听风的神情骤变,他周遭的气息也顷刻间沉了下来。
夜挽澜露在外面的肌肤上布满了伤口,大大小小,有的还在往外渗血。
虽然看起来都不致命,可密密麻麻,刺的人眼眸都在疼。
晏听风缓缓吐出一口气,手指覆在她的伤痕处,开始替她疗伤。
此刻,他有些无法抑制住他的怒意,只能选择闭口不言。
夜挽澜也静静的,没有说话。
“夜小姐!”
过了一会儿,冰河和铁马也都赶到了,两人乘坐了一艘船。
“快上船,夜小姐,723局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将城内的水排干净。”冰河说,“这几天东荒城内都不能再住人了。”
夜挽澜颔首,她正要起身,却被晏听风按住,又听他淡淡一语:“你别动,我来。”
随后他很小心地将她抱了起来,但动作却不容抗拒。
铁马和冰河紧随其后。
“只有你能看见我?”花映月终于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她怔了怔,“这到底……”
她静静地坐在船头,有些茫然地看着与她记忆中完全不同的东荒城,愈加迷茫。
但花映月并没有现在就问,她能看出夜挽澜受了不轻的伤,万事都要等到夜挽澜的伤恢复之后。
“我没事。”夜挽澜终于开口,“都是一些皮外伤,看着是可怖了些,但都没有伤到要害。”
晏听风捉住她的手腕,声音蓦地沉下:“皮外伤就不是伤了么?你难道不知道痛么?”
他鲜少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压着几分戾色和狠意,气势逼人。
夜挽澜扬眉,竟还笑了。
她知道,这才是晏听风最真实的本色。
平素他总是敛尽了他的脾性,温柔一笑,可他的骨子里,仍然是一个残酷暴戾的人。
和她,倒是一样。
晏听风被她气笑了:“还笑?”
“嘶……”夜挽澜将她的头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她笑了笑,漫不经心的样子,“那我还是知道痛的。”
只是痛多了,疼过了,那么也就习惯了。
晏听风眉眼冷着,拿出药膏给她上药。
夜挽澜能够感觉到他的手劲儿忽然重了下:“这下真的有点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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