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园高朋满座,窦盛康听闻西园来客,也赶了过来。
春山院屋内,阿笙刚换好服饰。
片刻前,她不小心一脚踩进了还未填平的一处低洼,湿了鞋袜,因而才来换一身清爽的。
园内此时有窦远胜兄妹在待客,倒也不失礼。
此时,西园外负责整理礼单的嬷嬷见她在这里躲懒,便正好带着几样东西来给她看看。
那一些贺礼当中,有些礼须得阿笙亲自去谢过。
小桃为阿笙戴上一对明月珰,便听得嬷嬷在屋外唤着。
阿笙从镜中便见到嬷嬷带着几名侍女,她们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个盒子。
阿笙起身走了过去,低低看了一眼,便被那嬷嬷手中的珠子吸引了目光。
其光澄白温润,乍看之下倒看不出有何用处。
她随意地拿了起来,在手中把玩了一番。
阿笙觉得这东西看着有些眼熟,但一时也说不出名来。
“这东西倒是少见。”
嬷嬷闻此,脸上带笑。
“自然是少见的,听闻当年唯有西州王庭得了一颗,放在了王后的宫中。”
嬷嬷这么一说,阿笙方才想起来此物是什么。
是唯有南国才少量有的随珠,可在黑夜泛光。
东境人士为它取了个雅名,“明月珠”。
“这是谁送的礼?”
如此贵重的礼出现在她的风华宴上,过重了。
嬷嬷终于听她问到了关键,连忙道:“燕城裴氏。”
阿笙微微一愣,她到底比安氏更清楚这东西究竟是谁送的。
她看向一旁迎客的大侍女,问道:“沈自轸沈大人可来了?”
那侍女翻了翻至今迎客的单子,道:“并未见到沈大人到席。”
听闻这话,阿笙神色淡了淡,她将手中的珠子几分随意地丢回了嬷嬷捧着的盒子里。
嬷嬷有些诧异她为何忽然来了脾气。
阿笙复才找补了一句,“该是看在祖母的面上才送的,现下祖母那正热闹,晚些时候再去谢过裴老夫人。”
这话便是将人情也算到了裴老夫人身上。
听了她这话,嬷嬷应了应,复又将公主府等其他礼给阿笙过目。
“公主府侍从来报,公主午宴过后会到。”
合德这是不想夺了主家的风头。
阿笙省得,交待了几句便抬步往外走去。
得安氏之令,如今四季园四园齐开,每个岔路口都有仆从在那引路。
阿笙刚走过一个转角便见汪旭阳在向一名侍女询问什么,抬眼看到阿笙走来,便笑着迎了过来。
“恭喜二姑娘。”
阿笙欠了欠身,与汪旭阳全了礼数,她扫了一眼汪旭阳来的方向,果真只有他一人。
“听闻近日司政十分繁忙,汪兄拨冗来我这风华宴,该我致谢才是。”
汪旭阳罢了罢手,“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编纂,要论繁忙自然不及沈兄。”
“哦?”
天家一向将言议阁的事藏得深,阿笙倒是少听闻那人如今的差事。
汪旭阳这才道是黄庭生上谏,欲推倒沈自轸缓行新政的谏言,轩帝纳受了。
遂在前朝让几名言官提了提。
结果一个月之后,司政内着拟新政的十八位典侍全都辞官。
这件事引得轩帝震怒,认为黄庭生谏言有误。
他又想到此前掠劫民商失利之事,虽最后勉强达成,却还是损了他的颜面,遂将黄庭生阁首的职位革去。
这黄庭生一走,帝宫便传唤沈自轸。
这几日,轩帝小朝会都会让沈自轸在旁聆听,俨然是重用的趋势。
听到这,阿笙敛了敛眉目,这皇帝与他从前的仇事可非一桩两桩,他这是……
“哦对了。”
汪旭阳说到这,从袖中拿出来一盒锦盒。
“我也有礼要送予二姑娘,只是这东西不便为旁人看,遂想着亲自送与你。”
阿笙致谢之后,让小桃接过,却见汪旭阳躲开了小桃伸过去的手。
阿笙见此,让小桃退下,自己接了过去。
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小小的印章。
看样子是寿山石打造,棱角已经有些磨灭了。
这是一件旧物。
阿笙取了出来,看了看印章的底部,而后神色微凝。
印章的底部刻着一个名字,“汪泽海”。
这是前刑部主司任职之时所用的私印。
这东西出现在汪旭阳的手中,阿笙便知自己猜测不错,他与这汪泽海当真是有些关系。
她看向汪旭阳,嘴角的笑意不减。
“汪兄这是何意?”
汪旭阳以眼神示意阿笙将东西收起来,而后才开口笑道。
“我知姑娘此前查过我,便想着,不如我亲口告诉你我的来历。”
此话一出,阿笙心中一滞,但面上却是不露声色。
阿笙侧头示意小桃退远一些。
待人走至转角,她方才开口。
“能查到广寒楼探子的,整个东境便唯有裴氏的瞰卫和陈王室的乌雀。”
她细细地看着汪旭阳,缓声道:“你与裴氏无关,所以你是陈王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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