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缓行,至城门处众人均下车接受盘查。
在一片尘土飞扬之中,有一女子亭亭而立,她低敛着眉眼,得了天光的偏爱,如同出水的芙蓉神迹般地开在了荒漠之上。
那戍守城门的之人一时看愣了眼,下一秒刀锋利落,冷光闪过。
那看着阿笙痴痴发呆的男人被越古的人斩了脖子,随即倒地。
阿笙愕然,却强作镇定,看向越古。
“这是……”
越古却如同寻常般,他依旧端持着东境的礼仪,垂首道。
“您是大巫的客人,若是有人敢随意惦念上您,却得不到惩罚,那么您此后在寒州之上的安危便难保证。”
越古这是杀一儆百。
血光过后,城门之上的守卫当即乖训了起来,他们盘查到阿笙的时候,就连头都不敢抬起。
甚至于,阿笙还在三步开外,便被通知放行。
阿笙今日抵达王城,是要面见伽蓝王。
寒庆王城与边境不同,这里汇集了寒州之上武力雄厚之人。
饶是阿笙这胆子,在踏入城门的那一刻还是不自觉长呼了口气。
越古看出了阿笙的紧张,他笑了笑。
“姑娘无虚害怕,我们的王是个开明的君王。”
自大巫让越古为人谦和一些后,他每日跟阿笙言语时都学着带笑,想着这样能给人亲近感。
但阿笙看着他粗眉凶目的模样扯着生硬的笑,每每看到心里都发怵,自然也不觉得多和善。
见阿笙并不多看自己,越古遂抬步往前一步带路,直朝王帐而去。
阿笙在东境能查到着伽蓝王的消息很少,只知他出自庆部,不过三个月,便统一了寒州五部。
寒州这地方尚武,所以阿笙想,这个人当是一个武力高强之人,如此才能服众。
阿笙跟在越古身后,她原以为,这王城当与帝京一般,是个热闹之地。
但走进去后才发现,这一整个王城只有一个主人。
那便是伽蓝王。
除此之外无他人居住。
王城分三层戍守,每一层都由五族勇士巡视。
最内层则是庆族的武卫。
阿笙这一路看着这些人的长相各有差别,想起以前天字阶的先生曾说。
寒州这片土地曾经历过一次大屠杀,旧时血脉战死过半,后从北大陆引入了外族之人,渐渐在这片土地之上,形成了五大族。
五大族后来也曾有过短暂的统一,但彼时王族血脉的式微,最终还是导致了寒州的分裂。
这也是为何寒州之上的人身型不仅与东境有较大的差异,他们相互之间也不尽相同。
经过第三道城墙,越古停了下来,阿笙见他整理了一番仪容,复才慎重地往内走去。
待穿过这道城墙,便能看到,天光之下那座飘扬着上百旗帜的白色王帐。
澄净如雪,巍峨庄严。
王帐之外却并没有城内的森严戍守。
只有一人覆手而立。
其人高大,站如桩木。
阿笙看到那人的眼中亦如阿大一般,有着死物的寂静。
自她带着阿大走近,那人的目光便如鹰一般,死锁着阿大。
阿笙回首,见阿大亦然。
他们本能地知道,眼前之人足以自己以命相搏。
那是如野兽般对领地的回护本能。
越古见此,停了下来,对阿笙道:“不如请桑达大人在此候着吧。”
阿笙点了点头。
将阿大留在帐外,阿笙随着越古走了进去。
便见到白色虎皮的王座之上做着一个一名带着恶魁面具的青年。
未来得及细看,阿笙便见越古跪地见礼。
阿笙微微一愣,随后听得高座之上的人用东境语言道。
“你并非寒州之人,无须跪我。”
这个声音阿笙是熟悉的,她微微张了张嘴,却见那人扫了自己一眼,她当即闭嘴,不再多言。
而后,伽蓝王用寒州语言与越古吩咐了几句后,越古复才低身退了出去。
待帐内人走尽,阿笙复才往王座走了几步。
她就站在伽蓝王五步开外的地方,一个劲地瞅。
“你怎么会在这?”
高座之上的人,收了气势,但却未摘下脸上的恶魁面具。
他扫了阿笙一眼,她这没规没矩的模样倒是多少年都不会改。
伽蓝王正是阿七。
阿笙此时才想起,裴钰自以沈自轸的身份出现之后,便再未见到阿七。
自小她便从未见过阿七离开裴钰身边。
却原来他来了这。
但自打认出了他,阿笙便也没了那么多的紧张,一整个人闲散了不少。
阿笙微微蹙眉,左右看了看。
因这王帐之内除了伽蓝王无人有资格坐下,所以这里并未有椅凳。
阿笙看了看地面之上铺就的皮毛,利落地坐了下去。
王座上的人此刻坐姿也歪了歪。
“说吧,你留在寒州到底想做什么?”
阿笙抬手,“我先问,你怎么成了伽蓝王?”
“不对,你是怎么先成庆族的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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