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窦府螃蟹宴,佐以秋菊装点。
原本这秋日螃蟹宴应当晚些时候的,但阿笙即将启航,因而安氏特意让后厨提前准备了此宴。
这一席窦盛康将阿笙的席位排在了自己的左手边。
面对着众人的狐疑,阿笙低敛着眉目,并不吱声。
她知晓窦盛康这举动是为了给自己正名,也是为了安抚安氏。
薛娇娇看着阿笙低敛着的眉目,眼中的愤恨似要滴出血来。
见窦盛康的眼神扫了过来,她复又低敛了眉目,将眼中的情绪都低敛了出去。
阿笙扫了一眼薛娇娇,自薛娇娇前事之后,阿笙便着人盯着二房,她近日可没闲着。
这一次寒州之行,怀着心思的可不止那些身处高位的人,还有一些想要伺机报复的。
薛娇娇有一个闺中密友李氏,家中儿子正好在京机营当戍卫兵。
自打得知阿笙即将替窦氏前往寒州后,薛娇娇便与李氏走动得勤了些。
这几日,窦知进的心思都在那即将进门的妾室身上,倒也没留意她。
这便给了她机会去走动、安排。
听闻她在李氏面前说了阿笙不少坏话。
阿笙提了筷子,尝了一口蟹肉,便向窦盛康问道。
“我前日里去公主府的时候,听闻巡防的队伍即将去北境。”
听闻这话,薛娇娇执盏的手顿了顿,而后抬眼看向阿笙,却见她刻意扫了自己一眼。
窦盛康听她这话,问道:“这么说能有荣昌的消息?”
阿笙浅浅笑了笑,“我拖了公主着人留意。”
“我想二舅母也应当想知道二哥哥的消息的。”
薛娇娇听闻自己被阿笙提及,连连称是。
阿笙莫名提到薛娇娇,又提到了窦荣昌,窦知进不由多看了自己妻子几眼,见她那模样,当下沉了神色。
他不动声色埋头饮了一口汤水,而后开口道:“今日一早便听得江淮的消息,岳母身子不适,你当去看看的。”
薛娇娇愣了愣,“我怎么没听说此事?”
窦知进并不看她,“我刚得的消息,还来不及告诉你。”
窦盛康扫了一眼二房夫妇,又看了看阿笙。
她会提及窦荣昌便是在提醒二房,虽然窦荣昌如今人在北境,但她有能力触及。
只是薛娇娇那蠢妇却没听懂,所以窦知进这是想着法的将人暂时弄走,免得多生枝节。
但阿笙又哪里是会随意威胁人的。
怕又是府中有人动了心思。
窦盛康放下筷箸,又接了清茶漱口,方开口道。
“我知道你们成日里心思多,但平日里打打闹闹我可以忽略,若是有人在正事之上给我搞鬼,无论是谁我决不轻饶。”
窦盛康这话出口,便看到薛娇娇低下的头颅迟迟不肯抬起。
他扫了一眼窦知进,道:“夫妇本为一体,赏一同赏,罚也当一同罚。”
窦知进听得这话,连连低头称是。
今日窦盛康将态度放明,安氏见此方才满意。
原本阿笙要上寒州,她是一万个不许,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的反对已然无用。
既然木已成舟,窦氏之人便不能在身后拖累阿笙,更不能缺了阿笙的尊贵。
但前者还罢,后者却本不是阿笙要的。
今日她坐在了窦升平兄弟的上首,多少会让人心中不服气。
她见窦盛康停了筷箸,遂跟着放下了筷箸。
她知晓安氏之意,但她不愿自己这顺手的功劳,闹得人心不安。
尤其,她并不愿意长房因此与自己生了嫌隙。
待席面之后,阿笙见傅荣华陪着安氏回了后院,便转身要回自己的府内,遂跟了上去。
“舅母。”
傅荣华闻声停了下来,她知阿笙追出来定然是有事的。
傅荣华朝阿笙招了招手。
她端持着谦和的笑,似安抚般,道:“我知你心意,你这一趟本就危险,我又岂会生了旁的心思。”
“走之前,多陪陪祖母吧。”
傅荣华交待了两句,遂抬步往别府而去,并未给阿笙多做解释的机会。
她看着傅荣华离开的身影,神色还是淡了淡。
傅荣华并非真的不在意阿笙自荐上寒州之事。
只不过家中如今长辈皆在,她懂规矩,不能发作。
再来便是她要的体面,不能与小辈计较。
傅荣华与窦知进他们一样,将阿笙此举视作她有意于窦氏家业,所以才会这般冒进。
阿笙看着后院的池塘,一时微微愣神。
她没有想到的是,傅荣华连自己一句解释都不听。
念及此,她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自她归府之后,傅荣华待她和善,她亦真心相待。
但不曾想,事及权利,便能叫人一念疏离。
她看着那一池被秋风吹皱了的池水,长长叹了口气,遂转身离开。
五日之后,窦氏物资完成了装船,阿笙也于次日,与其余民商一同上了央国的官船出海。
同日晚间,门庭来报,有人自称是受阿笙所托送些东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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