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的暴雨过后,天气开始凉爽了起来。
今日一早傅荣华院子里的侍女便给阿笙这边送来了窦远胜从宣城带回来的荷叶酥。
听闻窦远胜得文史阁钟典侍的举荐,等来年开春,从国学堂结业后便可入文史阁,任职编撰。
虽是小官,但在恩科落榜后,这个小官却让窦远胜有了回家面对窦盛康的勇气。
也因着这件事,窦升平那一府高兴了好几日。
举荐这个门道,窦升平早年便想过,但奈何自己当年的失败历历在目,窦氏子孙想入朝为官着实艰难。
尤其有先祖的盛世在前,窦盛康原也是看不上那些零碎的官职。
这才让窦远胜勤于精进,朝着恩科努力。
但今年的尝试也让窦府的人看明白,这个长孙当真不是那块儿料。
如今能不费家中功夫,得一个举荐的官职,已然是不错了。
阿笙看着案几上的荷叶酥便知,香山的拜师宴应当十分顺利。
这份举荐是合德公主答应她的第二件事。
她随意地尝了一小口,有些过于甜腻,复又放下了。
此时的院外一片吵闹,阿笙懒在软榻上睨了一眼,小桃当即会意,出去查看。
未久却见几个婆子不顾阻拦地冲了进来,与她们一同前来的还有薛娇娇。
自窦荣昌被军衡司派去了哀牢山后便是音讯全无,薛娇娇成日里夜不能寐。
她与窦知进成婚多载只有这一个儿子,本就是捧在手心养大的,如今多年心血白费。
而窦盛康一向看重子嗣,见如今二房是这模样,窦知进再提纳妾之事时,窦盛康方才松了口。
这些事本就已经折磨的薛娇娇人日渐消瘦。
今日,她听得小厮私下回报,那日正是阿笙向军衡司的人告了窦荣昌的去处,这才害窦荣昌被抓。
心中本就窝火,这一下全都点燃了,带着人便冲来了阿笙的院子。
阿笙看着薛娇娇冷着的脸,和那几个颇为面生的婆子,便朝被阻挡在外的小桃使了个眼色。
小桃当即会意,往安氏的院子去求援。
“二舅母……”
阿笙话未说完,便得了耳边一片嗡鸣之声和脸上火辣的疼痛。
薛娇娇不顾仪态地动手扇了她。
她蹙着眉看向忽然动手的薛娇娇,院外的两个婆子想冲进来却被薛娇娇的人拦了下来。
薛娇娇横眉冷对阿笙,厉声道:“你别忘了你本姓苏!本就是个寄人篱下的东西,居然敢联合外人陷害我昌儿!”
说着又指着一旁的几个婆子,“把她给我架起来。”
几个婆子伸手就要去捉阿笙,却见她一个翻身,躲到了软榻的背后去,与几人拉开了距离。
几人未想到阿笙身手这般灵活,正要去捉,却听她朗声道。
“你们可想到了,二房可不是我祖母正经的儿子,你们眼前这个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值不值得你们冒险动我?”
薛娇娇听闻这话,气急败坏,大喝道:“这是我薛家的奴,还怕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
阿笙这才省得,难怪这几个婆子看着面生。
薛娇娇这是知晓窦府之人不敢因为她的话轻易动自己,这才找来母族的奴仆。
阿笙看着薛娇娇这恶鬼似的模样,便知她是多日的情绪郁结,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这个发泄口,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此时的道理是讲不通的。
“薛氏。”
阿笙的声音冷淡,再无尊称,“今日你动了我,这窦府便再无你容身之处了。”
薛娇娇怒极反笑,“这可不是你说了算!今日不治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几个婆子应声前去捉人,但阿笙这屋内外格局她比那几个外人清楚,她快速躲到屏风之后。
趁着她离开几人视线的那片刻时间,猫着身子,往反方向跑。
几个婆子以为她跑进了里屋,追了过去,却空无一人。
薛娇娇转眼见阿笙跑到骨竹大窗边,立刻自己亲手去捉。
她扑了上去,却只是抓住阿笙外衫的一角。
初秋的衣衫还带着轻薄,阿笙听得“嘶啦”一声,外衫被屋内的薛娇娇撕了一块下去。
她趁着人还未赶出来,当即往外跑。
阿笙本能地往安氏的院子跑,但下一瞬她便想到了另外一个主意。
她停下了脚步,刻意等了等薛娇娇的人。
未久便见她带着几个婆子追了出来。
她们眼见人就在眼前,哪里肯放弃,立刻追了出去。
那几个婆子对窦府内的格局陌生,只知追着阿笙。
阿笙这一路也不闹也不呼救,一点也看不出被恶人追的样子。
那几个婆子身材臃肿,跑起来本就费劲,再加上对窦府并不熟悉,只觉阿笙跟个泥鳅一样难抓。
她这般带着几个婆子在院内疯跑,让许多路过的小厮好些莫名,也不知该不该阻止。
毕竟她也没呼救。
阿笙看着窦盛康书房外的连廊近了,方才大喊出声。
“祖父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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