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八章 幻觉(1 / 1)

赵桓终究是习惯了这都是臣子们的错,这是一种皇帝理念。

中原王朝历朝历代,都是如此不是吗?

强大的惯性贯穿始末,正如鲁迅先生所言:天有十日,人有十等。下所以事上,上所以共神也。故王臣公,公臣大夫,大夫臣士,士臣阜,阜臣舆,舆臣隶,隶臣僚,僚臣仆,仆臣台。

这世界也无外乎如此,一,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二,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

可,从来如此就对吗?

赵桓不知道,他也无从得知,大宋朝走到现在的这个模样,大宋天下已经没有了参考的模板,大宋的天下不可能江山永固,赵桓清晰的知道如此,他是皇帝,那天下必然会有内卷、衰弱、破灭、新生。

他能做的只是将大宋的天下变得更加鼎盛,让内卷的更晚一些。

扩张、不断的扩张,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让大宋不断的扩张下去,让扩张带来新的繁荣,让扩张弱化阶级的矛盾,让扩张成为大宋的新的政治正确。

利用繁荣,大规模的普及教育,埋下一颗种子,等到衰弱时,有更多思考的中国人,探索这衰亡和破灭之后的新世界该是何等的模样。

“官家,怎么了?”李清照疑惑的问道,官家在她说完之后,出神了良久。

赵桓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王朝周期,汉代秦,晋代汉,隋一统江山,唐威震四海,轮到我大宋。长的三五百年,短的十几年,朕在想,决定江山更替的到底是什么。”

“官家果然非凡人也,所思所虑,倒是有趣,官家这个问题,从何处来答案?倒是那个安娜,官家怎么处置?”李清照又问起了安娜之事。

“你为什么要留住她?”赵桓奇怪的问道,大宋的内宫每少一个人,不就少了一份竞争的压力吗?为何李清照一直在安娜这个无足轻重的女人身上较劲呢?

李清照沿着嘴角轻笑着说道:“臣妾也需要同盟呀,朱家姐妹是一家人,臣妾总要为自己以后考虑。”

李清照从来如此,对自己要做的事,丝毫不加掩饰。她是一个很勇敢的人,也很听话,赵桓不让她做的事,她坚决不做,但是赵桓需要通过身边人控制财权,就不得不启用李清照。

赵桓点头,算是答应了李清照的要求。

大宋的后宫政斗正在平静的水面下,开启一场新的征程,而赵桓却无能为力。

李清照轻笑着离开了,而赵桓揉着略微肿胀的脑阔,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操心。

“那神龙本修禊本还去买吗?”赵英疑惑的请示着官家。

赵桓点了点头,示意赵英去购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大宋的皇帝金口玉言,哪里有说出去的话,收回来的说法?

明明是恶龙长出了鳞片,忘掉了初心,享受着皇帝带来的乐趣,看着后宫争斗一言而决,享受那种可以决定天下事的感觉,却搞得像是自己为了大宋百姓,迫不得已。人果然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既要面子,又要里子。

系统的字幕出现在了赵桓的眼帘上,赵桓眉头轻抖,对于系统的拆穿,赵桓无力反驳。

明明以现在的皇权与皇威,扶朱琏为皇后,定赵谌为太子,就可以完美破局,可是你却忽略李清照的暗示,宁愿他们杀的血流成河,也要从几个孩子中,决出最狠厉的那一个,来继承你的政策。

赵桓寻找着系统关闭的按钮,但是这大皇帝系统,压根就没有关闭那个选项。

明明知道千秋万代就是做梦的事,但是依旧想要通过残忍的养蛊式的选择,来维持你创造的大宋天下的局势吗?皇帝果然是皇帝,哪怕是还活着,有着大把的岁月,但是已经早早的想好了,死后世界的模样。

皇帝都是如此,哪怕是死了,也要让这世界听从你的意志,果然是最是无情帝王家。

赵桓十分想要把这些戳破他内心深处想法的字幕屏蔽掉,但是它们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眼帘之中。

勇士终归是打败了恶龙,坐在金银财宝上,长出了恶鳞变成了新的恶龙,皇帝的权力,整个世界在皇帝的手中,如同橡皮泥一样反复揉捏,塑造着你想要的模样,你希望自己成为那历史长河里最重的烙印,利用这大宋的万里河山。

“闭嘴,嘴炮怎么治国,忽略客观事实,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肆意的指摘,却忽略世界上没有乌托邦的存在。”赵桓愤怒的低声怒吼了一声,系统不受他控制的反复挑拨让他有些恍惚。

赵桓浑身是汗的瘫坐在椅子上,他的内心的交割如同身上的汗珠一样复杂。

系统检测到了宿主的情绪波动异常,正在排查中,激素分泌异常,出现幻觉,请宿主及时调整好心态,保持心态的积极与乐观。

幻觉?

赵桓略带几分疑惑的问着系统:“你刚才没有说话吗?我刚才是幻觉吗?”

“说话!”赵桓忽然愤怒的吼道!

没有,系统不提供任何政策上的指导。这里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辅助系统。

不过皇帝真的是一种复杂而可怜的生物。

这次轮到了赵桓的沉默,这大宋他可以控制一切,唯独控制不了系统对他的揶揄。

或许真的出现了幻觉。

“官家,西夏蝗灾飞起来了,种太尉急报!”孙历连滚带爬的冲进了文德殿,将手中的札子递给了官家。

夏蝗,东河西至陇右,蔽天,旬日不息,所至草木及畜毛靡有孑遗,饿殍枕道,河西九州大饥,扎长大蝗,田稼食尽,山河失色,入河为鱼虾,尽食水草,百姓饥,捕蝗为食,中毒亡,饥民冲关,急报。

蝗虫入河为鱼虾,甚至连水中的水草都不放过,这是对蝗虫的一种迷信的理解,他们不能明白为何陆上的水草没了,为何水里的水草也跟着遭殃。

生态链被破坏,没有任何生物可以幸免。

“府州情况怎么样?”赵桓略带几分兴奋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