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昉现在成为了金国的统领之一。
虽然因为金国改制,勃极烈的制度,正在逐步被中原王朝的官阶所代替,但是依旧是一个极其尊崇而且不可替代的官阶。
赵桓给了韩昉诏命,代天子牧守百姓。
这道诏书,就是韩昉以后在金国做事的依仗。
宇文虚中的艰难,赵桓详细了解过,而大宋的价值观也导致宇文虚中一辈子都要背负贰臣这个骂名。
赵桓不能让韩昉回到大宋的时候,再背上一个三姓家奴的称呼。
他给了韩昉,大义。
悲剧上演一次就够了,自己一点教训都不吸取,才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连赵英都认为韩昉是一个三姓家奴,可想其他人的想法。
赵英笑眯眯的说道:“官家,岳将军已经行至天德州,昨天刚传来了军报。”
“要不说这驰道就是好用呢,从来州到山海关只用了小半天的时间,从山海关到燕京,再到大同,只有了三天不到的时间。”
“而从大同府到河套却需要十几天,造的时候嫌贵,用的时候才知道这么方便。”
赵英把这个贵字咬的很重。
赵桓看着赵英问道:“你还在心疼当初大同府到奉圣州军堡的驰道,内帑垫付的那五百万贯银钱对吧。”
赵英就是一个掉进钱眼里的人,他一眯眼,赵桓就知道他又在说当初之事。
赵桓垫付的启动资金,修建的大宋第一条驰道,由大同府到奉圣州。
本意是互为犄角,攻守有据,防备金人南下攻打奉圣州,大同府好进行驰援。
现在金人被全面赶出了辽阳府,这条驰道就变成商路。
但是赵桓内帑垫付的这笔钱,到现在国帑都没还回来。
赵英不管用什么理由提起这条路,总是想着把这笔钱要回来,这都三年了,国帑依旧没有还钱的意愿。
“官家什么都清楚。”赵英嘿嘿一笑,他也知道自己唠叨的有些多了。
赵桓语重心长的说道:“家天下和国天下不一样,国帑不还就不还了。你看现在金国这从家天下变成国天下,走的多难?咱们就不要往回走了。”
以现在大宋国帑的积蓄,还了这五百贯极为简单,简单意思而已。
但是这账并不是五百贯那么简单。
还有陈留门军民的抚恤、河东路、河北两路的常平仓,大宋内帑垫付的两千万贯,平州城的两千万贯,以及现在津口市舶司的船坞和整个高丽的投资。
这垫出来的五百贯算清楚,这剩下的将近万万贯的钱财就得算清楚。
这就不是一个简单或者中等意思可以解决了。
国帑没这么多钱,每年的税赋都有定数,也都有去向。
赵英才不管这些国家大事,他掌管内帑,这笔坏账死活算不清楚,就是他的职责。
即使赵桓不在乎。
赵英略显有些骄躁的说道:“那也总得有个章程呀,就是这貔貅只进不出也给人点福气,就这么不吞不咽算什么事?”
赵桓疑惑的看着赵英,这厮平日里顶多提一句,自己说两句,他就不会再问,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需要一大笔的钱财,所以才会他这么骄躁。
赵桓仔细一想,以现在的内帑规模,就已然明悟,他笑着问道:“是不是高丽那边撑不住了?”
高丽,是内帑最大的投资项目,也是占用钱财最多,却没有任何回报的投资项目。
赵英点了点头,叹气的说道:“官家明鉴,高丽那边的确是有些入不敷出了。关键是魏承恩那边,又要钱,他要在高丽建立高丽窑,又是个只挣名声不挣钱的事,臣也是有些无奈。”
“你跟李太宰和李宫正沟通了吗?高丽的建设工作不是内帑能够负担的。朕当初就跟你说了,高丽那边不是什么优质地方,不值当的投。你非要给朕整个后花园。”赵桓笑着说道。
赵英赶忙解释道:“高丽这地方穷是穷了点,但是也是有些矿山,还有一些上田,若是经营得当还是能够盈利的,就是前期所需财帛超出了臣的预期。”
赵桓看着赵英焦虑的样子,这个投资人现在项目亏损都亏红了眼,他笑着说道:“这样吧,你让国帑参与进来,收益对半分嘛。”
“有钱大家一起赚才是硬道理,光想着独吞,又没那么大的胃。”
赵英略微犹豫的说道:“官家,其实有件事一直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事涉外廷?”赵桓拿着茶盏的手为之一顿。
赵英点头说道:“涉及到了陈冲,严格来说是陈冲的父亲,陈子美。”
“说说吧。”赵桓放下茶盏露出了倾听的模样。
商部是赵桓国政很重要的一步棋,若是这步棋子出现了差池,赵桓今年回去的想要进行的吏改,完全就是个笑话。
自己建的部门都没整明白,还去折腾其他部门?
赵英吞吞吐吐的说道:“陈子美也在高丽有不少的产业,而且他去的更早,那些盈利的大头,比如高丽参之类的行当都被陈家给占了,高丽迟迟打不开局面,其实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还有高丽秘色的买卖吧。”赵桓一副了然的模样,他知道高丽秘色到底是什么,那是人丁买卖,利润最为丰厚。
“官家英明。”赵英俯首说道,他算是看出来了,他在官家这里,什么都瞒不住。
赵桓伸了个懒腰问道:“是不是在魏承恩在高丽当提督前,陈子美就去了高丽?要是这样,人家做买卖做到高丽,是人家的本事,在高丽那地方,各凭本事挣钱呗。”
赵英看了一眼官家一脸轻松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说道:“在魏承恩做提督之前,陈家的确在高丽有点产业,但是抢生意这件事,还是在高丽归了大宋之后才如此作为。”
赵桓伸懒腰伸了个半截,为之一顿,他闭目思索了下,睁开眼说道:“朕一直不与民争利,这是挣到朕的头上了?”
他的表情有些无奈,做一个仁善的君王,怎么就那么难呢?
尚膳楼全面去掉了教坊女娼买卖之后,赵英也也一直没碰过这东西,看来在高丽,陈子美和魏承恩争抢的买卖,肯定不是高丽秘色,而且各方各面的商业冲突,而且是全面落败的局面。
否则也用不到赵英拐弯抹角从烂账开始说起了。
“你和陈家沟通过了没?”赵桓玩着茶杯盖,思索着陈子美这么做的理由。
难道是自己圣眷常在,陈子美飘了?
还是陈子美露出了他商贾逐利的本性来?
赵桓总觉得这件事充斥着古怪,陈家自自己登基之后的表现,那是一等一的义商,所图谋的是陈冲封侯拜相,对钱一直不大在意,这次为何一反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