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有意给你说和一门亲事,是一位巾帼英雄,绝对配得上你。不管是才情,还是志向上,都不弱于你的女子。”赵桓开口问道。
岳飞沉默了一下说道:“官家,某暂无婚配的想法。而且婚姻大事,应由父母一言而定。还请官家体察。”
赵桓叹气,岳飞这事闹得真的不是时候。
“那就陪朕去勇义冢走走吧。”赵桓招了招手,让赵英把自己的心腹大将都叫到身边。
河东路战事终于平定,尸体清点完成,而契丹人和金人的尸首盖了京观,填了封土,再没用动作。
但是那高十数丈的京观,足以震慑金人心魄了。
只要不是举国入侵,小股契丹奴或金人,在面对数丈高的京观的时候,都足以让他们抖三抖。
那是尸体堆成的山丘。
只不过赵桓今天要自己的将军们陪着自己的并不是要看这京观。
京观就是他们堆出来的,也没什么稀奇。
今天要去的是勇义冢。
勇义冢共有十五处之多,埋葬的都是此次河东路之战的为国死难的将士。
而大同府旁,设了一处规模更大的纪念性质的勇义纪念广场。
勇义纪念广场,建在一座建在山坡上的高台,坐西朝东。高台前的草地上,有无数的绿芽在寒风中吐出了嫩芽,随风摆动着自己的身姿。
而高台两侧,梳理这两块石碑,有工匠正在上面叮叮当当的雕刻着。
那是此次河东路定国之战中,牺牲的将卒的名字。
奈何名字太多了,根本不是一处广场可以刻完。
所以十五处勇义冢,就是为此而立。
“淮南淮北江南等地,在北方战火纷飞的时候,依旧沉迷于纸醉迷金之中,但是河东路的好儿郎们,始终坚守着大宋的国门,未曾有半分退让。”
“即使是在李嗣本,这个节度使投降之后,王将军依然领三千兵马,战斗到援军到的那一刻。”
“二十万太原百姓被屠掠。何其痛哉!”
“而宁武关决战,大同府攻坚,死伤约五万军卒,他们都是大宋的功臣!他们用鲜血映红黎明前的天空,让大宋挺过了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他们用勇武和忠义铸就不灭的军魂。”
“今日朕决议在此,在这胜利的地方,我们收复的失地,大同府。建一处祠堂来祭奠大宋英灵。”
“名曰:忠魂。”
赵桓的大氅被风吹动的猎猎作响,他来到了勇义纪念广场,看着两边巨大的石墙上无数名字,有些怅然。
这里面有多少人连名字都不可考证,连抚恤都无法发放,连亲人都不知道他们已然战死沙场?
他们为了什么?
自己这个大宋皇帝吗?
何德何能。
两面巨大的石墙将草原的阵阵烈风阻挡,尤若当初阻挡草原之兵马对大宋的侵扰。
赵桓刚刚站定,似乎有呢喃在耳边响起,似乎有人在问他,太原城是否还在?金兵是否铁蹄南下?大同府拿下了吗?大宋是否安泰?
这种来自灵魂的拷问,赵桓坦然面对,都好,国泰民安。
自己赢了,大宋也赢了。
他在早就摊开的宣纸上,提笔写到。
“夫天下有大勇者,志不能测,刚不能制,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志甚远,所怀甚大也。”
“所怀者何?天下有饥者,如己之饥,天下有溺者,如己之溺耳。民族危急,别亲离子而赴水火,易面事敌而求大同。”
“风萧水寒,旌霜履血,或成或败,或囚或殁,人不知之,乃至殒后无名。”
“铭曰:呜呼!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来兮精魄,安兮英灵。长河为咽,青山为证;岂曰无名?河山即名!”
“人有所忘,史有所轻。天下可期,民族将兴,肃之嘉石,沐手勒铭。噫我子孙,代代永旌!”注1
赵桓从宽阔的袖子里,掏出了玉玺,那颗受命于天,代表皇权的玉玺。
此时,这颗玉玺,已经不再代表赵桓这个天子。
而是代表着大宋!代表着大宋一万万的百姓!
代表着千秋万代为抵抗异族侵略,而牺牲的人民英雄们!
盖上了这名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烙印,这代表整个华夏文明对他们的认可。
盖上玉玺的那一刻,赵桓觉得自己的手如同千斤之重,这就是责任啊!
这颗玉玺哪有那么好拿?
这是责任!
他要对一万万百姓负责,若是干得不好,自然会有人取了他的脑袋。其名曰:获罪于天。
种师道、种师中、宗泽等一行人都站在了赵桓的身后,看着赵桓,等待着他的命令。
“种师中点五万永定军军卒,出居庸关,围困燕京。”
“宗泽,你率两万禁军从紫荆关而出,策应种太尉。”
“岳飞,你率亲事官做奇兵,前往大北关。防止金兵从燕京府逃窜。”
“张叔夜,你点所有兵马,前往渝关,帮韩世忠攻破渝关。”
“战!战必胜之!不管付出怎么样的代价!拿下太行内七州。燕云十六州才能坦言守住了。”
“末将遵命!”诸大将俯首称是。
种师道说道:“官家,朱家来的那三万人,也一并去吧。在河东路,不安全。”
种师道看过那封信,将门进京之事,虽然不是路人皆知,但是也有人已经听到了传言。
他们再留在河东路,不太合适,出关为国而战,以鉴忠勇。
“种少保所言甚是,刘錡,你率那三万军卒,陪同种太尉一起出关,莫要骄横,虚心学习。”赵桓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把这三万人给忘了。
这朱凤英送来的一块肥肉消化之后,还没运动过。
他指的是朱家那三万人没有消化掉,而不是和朱凤英运动过,当然他真的没有和朱凤英运动过。
这怎么解释,越解释越糊涂了呢?
“末将领旨。”刘錡俯首称是。
至于杨沂中,他需要镇守大同府,自然,这出关作战没有他的事。
他也有些着急,可是官家已经定了方略,他也无能为力。
诸将领兵马而去,种师道才被赵桓推着前行。
“官家,河东路一战定鼎,虽然大势已定,但是还有些小的疑虑,比如我们俘虏了超过二十万人的契丹奴,他们怎么办?编入工赈监?大宋没有奴制,处理起来,异常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