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开始有序撤退,而赵桓却来到城头上,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沈从。
这就是圣恩不眷的作用吗?
赵桓觉得不是,沈从只是一个对大宋百分百忠诚的悍卒。
他有些力竭,也有几处不算很大的疮口。完全不会致死。
事实上大部分宁武关城墙上的亲从官,都是人人带伤的状态,力竭之后躺在城头上,双层冷锻甲的防护力很强。
胡元领着一大堆人,快速的冲到了宁武关的城头上,将铠甲解开,将亲从官放在了木质的担架之上,迅速的向着宁武关内的伤兵营而去。
“别乱动!想死啊!一直抓伤口!”胡元大声呵斥着,伸手拍掉了一个亲从官抓扣自己伤口的手,开始动手解除伤病身上的铠甲。
赵桓摇头,胡元已经成了所有军卒口中口口相传的神医了,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人说话难听,但是能救命,没人会在乎。
赵桓也不在乎,他站在宁武关城头上。
意气风发的看着城下不断退去的金兵。这一战,他赢了。
宁武关下的决战甚至能够影响到大同府的归属,完颜宗翰抽调了大同府无数的契丹奴和精兵,来到朔州城下,摆出一副决战的模样。
可是到最后还是怂了。
选择了奇袭宁武关,想要斩首大宋皇帝。
狭路相逢勇者胜,而大宋军卒也用这守城之战,证明了自己同样是钢筋铁骨。
赵桓已经看到了无数的披甲雄兵从远传不断的侵蚀着完颜宗翰的后军,辎重营都在后军,前后夹击,而地势不利于自己的时候,完颜宗翰终于做出了重要的决定,那就是撤退。
这一撤,赵桓知道,大同府,他完颜宗翰也很难守得住。
“种少保,朕赌赢了。”赵桓笑着说道。
种师道点了点头,赵桓足以自傲。
毕竟大宋官家里,敢御驾亲征还亲上前线的,有几个?
而且还取得了如此胜利。
地平线上,不断的涌来了大宋军队,这都是在朔州驻扎的宋军,种师中和岳飞两个人带头冲锋,不断的绞杀着金人和契丹奴。
赢了,毫无疑问。
赵桓静静的看着,金兵开始还有序的抵抗着,可是前后夹击之下,完颜宗翰的主力精锐又在缓缓撤退的时候,契丹奴终于率先崩溃,四散而逃。
正面对垒的局面,已经变成了一边倒。
而赵桓下了宁武关的城墙,来到了自己的屋舍内,倒下呼呼大睡。
虽然不在皇宫那个大大的榻上,但是他却睡得无比安稳。
谁都不知道这三个月,他是何等的小心翼翼的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危机。
而现在终于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岳飞带着七百余人的大全装的马军,在金兵阵中冲杀着,所到之处,血液四溅。
然后慢慢归阵,见到了种师中,他朗声说道:“雁门关守将少都尉上一指挥岳飞见过制置使!”
“好!”种师中大声道彩!岳飞拿下雁门关,可以说是今天局面的奠基者,如果没有雁门关,现在的局面,会复杂太多。
“种帅,为何停滞不前,现在金兵正在溃散,此时正是拿下大同的好时机!”岳飞问出了自己的不解。
他看到了种师中所率大部都在回缩,心中有些疑虑,官家的意图就是大同府。
种师中哈哈大笑了两声,指了指宁武关的方向说道:“岳都尉有些心急了。你看那是什么?”
“而且大宋军卒不如金兵军纪严明,如果散乱队形冲锋过去,反而会被完颜宗翰的部队绞杀。收拢军阵,以军阵缓缓推进,步步为营。不给对方任何可乘之机。”
岳飞看到了宁武关不断推出了一架架投石机,这是赵桓的新式投石机,而且他看到了已经有整军的军阵已经开始向前不断的推进。
他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种师中的图谋。
“种帅老谋深算,是某考虑不周了。”岳飞略带腼腆笑了笑,自己的确是心急了一些,他率领的是亲事官,都是精锐之中的精锐,不管是行进还是战阵中,都能保持比较好的阵型。
可是种家军和禁军就略逊一筹了。
整理好军队,不给对方更多的可乘之机,才是一个大帅所该有的沉稳。
种师中又是哈哈大笑,岳飞几次大战,表现不可谓不亮眼,战略节点都是岳飞拿下,不管是在邢州峡谷阻拦完颜宗望进入太行,还是拿下雁门关,不管哪一件,都需要足够的胆识和谋略。
“岳都尉自谦了,等到岳都尉再历练两年可独当一面,或金人,或西夏人,总有岳都尉一展身手的时候。”种师中说道。
“既然种帅有更妥帖的安排,某率亲属官继续追绞敌人!”岳飞选择告辞,他不是很适应这种夸奖,所有人都在夸赞的时候,就越要小心不要翻船。
小心的并非别人的歹意,而是自我膨胀可能带来的伤害。
自满,是伤害一个宿将的致命一击。
轻敌冒进的后果就是完颜宗翰的今天。
岳飞拍马而去,继续率领亲事官不断向前,不断的有亲事官倒下,但是有更多的契丹奴或者金人倒下。
军卒崩溃是何等局面?
岳飞终于见识到了,互相推搡,对自己身后的危险下意识的逃避,使得更显得凌乱,而且速度极慢。
这种推搡很容易造成踩踏,地上被推搡倒在地上的人,也成了逃亡的阻力。
岳飞带领这亲事官奋力的收割着敌人的性命,他毫无怜悯,这只战争!
在战争中怜悯,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不知道过了多久,岳飞觉得自己都有些脱力的时候,岳飞让亲事官的军卒,停了下来。
车兵最大的敌人是投石机,而大同府城中,无疑有无数的投石机。
他贸然接近城郭,后果就是被投石机砸的满头包,然后悻悻然的退去。
一个黑影从远处飞射而来,狠狠的扎在了地上,是一个床子弩的一枪三剑箭。
弓弩上系着一张布绢,上面似乎有字迹一样。
岳飞拍马上前,将布绢上的字迹认了个清楚。
“皇帝老儿!可敢饮茶与大同府城下?”上面印着个大大的印章,上面是西帅的印章。
字迹里充斥着漫天的怨气,
而这字是用血写出来的,看来完颜宗翰心中的怨气已经到了一种顶点。
啧啧,这是求和,还是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