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师道的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说道:“我去指挥西军迎战!”
李纲拦住了种师道和沈从,才大喘气的说道:“戴楼门在清晨时分发现了大量的敌军攻城,但是进攻多为汉贼军,仅仅戴楼门的守军完全可以守住戴楼门,臣在戴楼门指挥守城的时候,听到城破的消息,赶到陈留门的时候,看到护城河被填了,城门被金国碟子在里面打开了,金兵顺势入城。”
“所幸的是,金兵被赶出了城,现在城门已经完全关闭,不过护城河被填埋,这里将是敌军重点突破的地方了。”
“赶出去了?”沈从摸了下脑门的汗,这李纲说话不能一次说完吗?吓人一大跳。
“陛下,臣刚才一时慌乱,越俎代庖,请陛下宽恕。”沈从向赵桓请罪,刚才事发突然,他也是着急才将备用方案说了出来。
赵桓听到金兵被赶出了城,也是长出一口气,这说话大喘气要人命的!
不过好在城守住了,不过他看着沈从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这沈从深得朕心,不错,不错,居然连替身都准备好了。
等等…替身。
宋钦宗长于夫人之手,久居深宫之内,这要是用替身把皇帝换了,神不知,鬼不觉。
再联想到沈从那35点的忠诚度,怎么都觉得这个替身有些诡异…
这个想法着实大胆,赵桓赶紧止住了这个想法,手底下唯一能用的几个人,自己还猜忌,这是入戏太深,代入赵家皇帝的角色太深,导致患上了被害恐惧症吗?
“陈州门有什么特异的地方吗?为何完颜宗望选择陈州门而不是其他门呢?”赵桓问道。
李纲看了眼种师道,再看了眼沈从说道:“中书舍人李擢,於城楼上修饬坐卧,处如晏阁宾馆,日与僚佐饮酒烹茶,或弹琴燕笑,或日醒醉,少保蔡攸、少宰吴敏、太宰白时中,皆知而不问,将士莫不扼腕者,南壁统制官何庆源,告擢敌人以木板垒桥渡河,桥将成矣。”
“幸军民同心,血战御敌,以血为墙,没有酿成大祸。”
赵桓有点脑瓜子疼,这些文臣奏对时喜欢用这样的古言,听得他云里雾照。
中书舍人李擢,经常在城楼上载歌载舞,偶尔喝了个通宵,陈州门的禁军师长何庆源发现了敌人渡护城河,告诉李擢,李擢呼呼大睡,不闻不问。护城河被填了,在金兵内应的配合下,攻下了陈州门。
幸好军民给力,才没把你抓着,剁了脑袋当球踢!
最后一句老子听得懂!赵桓特别想把这个系统的脑子当成球踢。
“按律这中书舍人李擢应如何处理?”赵桓皱着眉问道,这是玩忽职守啊!而且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
“官降两级。”赵英是宋钦宗的大伴,专门负责辅佐新帝,这些事到还是门清。
官降两级?卧槽…?原谅他词汇的浅薄,实在是无法置信,居然还有这样的鬼操作!
这么严重的玩忽职守,还造成了城破的危险,居然仅仅是官降两级?
李纲也是皱着眉,他是兵部侍郎,平时掌管的都是兵事文书,还真不知道这种程度的玩忽职守,居然只有这么点惩罚,他摇了摇头说道:“陛下,李擢是赵明诚的妹婿,赵明诚乃是崇宁年间尚书左丞赵挺之之子。赵挺之乃是元丰党人。”
“赵明诚的妻子是李清照,其父乃是苏门四学士之一的李格非,乃是元祐党人,在士林里自成一脉。李清照本人也是多有诗词,在士林中名声俱佳。”
“动李擢就得罪了元丰党人、元祐党人两系的人。差不多算是把朝臣都得罪光了。”李纲虽然是兵部侍郎,但这个兵部侍郎是文治。
自己也是文官出身,对这里的门门道道极为熟悉,他也是怕新帝贸然下手,吃闷亏。
咦咦咦!历史名人李清照哟!赵桓瞬间把握住了关键信息。
生当作人杰,死亦当鬼雄的铮铮奇女子李清照!
现在这个年月,应该是沉醉不知归路的曼妙女子才对!
啊呸!想什么呢!老赵一脉的皇帝都好人妻,随意打听会让人误会的!
元丰、元祐党人?那是什么?能吃吗?
不能。
元丰、元祐党人,两个称呼,来源于大宋朝第三次朋党之争,文人们一旦失去来自上层的枷锁,或者失去自己的内心的枷锁,就会变得穷凶极恶。
作为一名皇帝,请不要有任何理由相信文人们的节操,他们除了会治国以外,最擅长的还是朋党之争,为祸朝堂,平白消耗国力,将江山日下的大宋江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有位吊在煤山上的皇帝,用生命验证了这个道理。
一个简单的名词解释,没有再多的解释,赵桓依旧莫名其妙。只是经历了朝堂狗斗之事,他对系统的敬告,表示赞同。
相信文人们的节操,还不如相信老母猪会上树。
当然他知道文人之中有大量的忠诚爱国之人,但是这依旧无法改变他内心对文人们的偏见。
实在是第一次面对文官集团的时候,给他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解释清楚啊!说话说半截的人都没有***的!
赵桓还是决定了解清楚,万一栽到了不该栽的坑里岂不是完犊子?
元丰年间,王安石成立制置三司条例,开始变法。触动了保守势力的利益,遭到了大量的反对,宋神宗去世,王安石失去了最强大的支持者,年近九岁的哲宗即位,宣仁皇后垂帘听政,启用了司马光等人全面否定王安石。历时九年,终于将历史的车轮,倒回去了。
九年时间里,王安石差点被写进奸臣传里。
支持变法的革新派被称为元丰党人。
支持旧法的守旧派被称为元祐党人。
宋哲宗亲政,重新启用元丰党人开始全面恢复新政,严酷打击元祐党人,历时六年有余,终于将历史的车轮往前挪了一步。
哲宗去世,宋徽宗赵佶即位,向太后垂帘听政,再次全面废止新政,严酷打击元丰党人,历时九个月,新法再次被毁。历史的车轮又倒了回去。
向太后病重,赵佶亲政。
蔡京再次仿照制置三司条例司设立部省讲议司,彻底将自己的权利凌驾在尚书左右丞之上,从此朝臣任免、国家财政、宗室事务、祭祀典礼全部归部省讲议司管理。
蔡京启用的熙宁新法,将王安石的安国定邦之法变成了自己的私货,青苗法变成了高利贷,市易法变成了横征暴敛,方田均税法变成了土地兼并的利器,农田水利法变成了捞钱神器。
大权在握举世无敌的蔡京,将目光再次看向了保守派的元祐党人,将元祐年间,所有守旧派以及言论过激之人,列籍上书,并且邀请大宋知名书法家赵佶先生御书刻石。
被伺候的极为舒适的赵佶欣然应允,用天下闻名的瘦金体,写下了一百二十个名字,雕刻于石碑之上,放置于瑞礼门,并且传召天下,令天下所有府州雕刻“元祐党籍碑”,后又在石碑之上,增加三百余人。
朋党之争,早已不再为新法是否有益天下而争,而为权利而争。新法、旧法已然不重要了,早就成为了文臣集团的打压异己的棍棒而已。多次争夺朝令夕改的宋廷彻底失去了朝廷的威信,民不知法,法不管民,放眼天下,土地兼并蔚然成风,可谓是民不聊生。
上百次的失地农民的起义,彻底将宋廷的潜力消耗殆尽。
此为元丰、元祐党人的来历。
系统的一大段的字,让赵桓更深刻的理解了为何好好的大宋朝,在赵佶登基之后二十六年时间里,变成的筛子一样,四处透风。
朝臣打架赵佶不仅不拉架,还帮着一边打压另外一边,这种操作着实让人目瞪口呆!
自己动了这个李擢,就动了元丰、元祐党人的利益。而且有拉偏架的嫌疑。
蔡攸、吴敏、白时中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明知道李擢夜夜笙歌,作为顶头上司居然不管,国难当头,净想着朋党之争如何得利,要不是自己弄清楚了这中间的脉络,岂不是被这群人当了刀斧手?
“沈从!”赵桓心中有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