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能是什么?
信徒会回答,场能是神的赐予,是神明奖励信仰忠诚的礼物。
贵族会回答,场能是血脉的继承,初代神子的基因让贵族高人一等,与众不同。
能力学学者会回答,场能来源于对世界的了解,对自身的探索。获得能力的人,也获得了实现自己愿望的可能性。
周培毅看过的那些老套但经典的故事会说,能力就是希望。
而雅各布先生则会说,场能原本是改变世界的力量,如今,却成为了维持旧秩序,拒绝世界改变的阻力。
现在,周培毅大概能了解自己的能力,也了解自己真正的愿望。
他不是来拯救这个世界的,也不想要改变这个世界。他来到伊洛波,只有一个目标,把自己的弟弟带回家。
他不喜欢母亲哭泣的样子,也不能接受他的家再有生离死别。
但是圣城的这些人不同意。他们不仅要拆散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周培毅的家,还在伊洛波屠戮众生。
更何况,放任这一切罪恶发生的,他们的首领,罪恶的元凶,甚至想要登上神位。
那人已经知晓地球的存在,当伊洛波也满足不了他的野心,当成为神也不能让他享受权柄与孤独,另一个世界当然会成为他的下一个屠宰场。
这些人,信奉的从来不是神,而是权力与暴力。他们不相信平等,不认为底层人是人,他们用别人的苦难来将人与人区分。用死亡威胁着别人崇拜,用一个又一个惨剧麻木普通人的神经。
曾经,他们的敌人是异教徒,是卢波王国。后来,他们的敌人是东伊洛波,是叛逆,是流民。未来,他们迟早会把地球的世界也当成征服的对象。
而周培毅的愿望,就是阻止这一切,回到地球,回到他温暖的家里,让他所有在意的人,在乎的人,能够平安地过完普通的人生。
已经不需要用别人的脸伪装自己了。也不需要刻意释放能力,隐藏自己。
他所见,是整个世界,星汉灿烂之中所有流动着的力量。
他所指,无序与有序都会达成平衡,熵增与熵减都会变成武器,时间的流动无论向前向后,最终会是向上。
万象流转。
他的双眼不再流动着群星,那是一双普通的,有些悲伤的黑瞳。此时此刻,就像是死亡,凝视着迎来终点的生命。
死亡非常公平,而且不可阻挡。
圣卫军Ⅰ号看到同伴的尸体被扔到一边,他的面甲也被摘下。而他另一半的身体,还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就站在自己身边。
这是什么能力?这是什么速度?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他的面甲上,增强现实的面罩显示着周围的场能反应,比起他自己的场能探查更加敏感,更加准确。那上面的数字没有任何变化,似乎,刚刚没有任何人使用能力,只有消失的生命体征。
周培毅又向前走了一步。
Ⅰ号身边又一名圣卫军,发出沉闷的声音,脸上的面甲被摘走,头上的头盔没有任何外力,却像是被投入深海的易拉罐,连通他的头颅一起变成了小小的铁球。
消失的面甲在路灯之下,像是扑克牌一样握在周培毅的手里。
“七。”他说。
Ⅰ号身边的铁罐子应声倒下,而周培毅又开始向前踏步。
“绝不肯坐以待毙!此时此刻当主动出击,背水一战!”
Ⅰ号发出怒吼,他很清楚,完全无法侦测对方的能力,作为王牌的圣物也没有作用,现在的战斗只有唯一的活路,就是依靠人数优势和训练出的默契配合,让对方以一敌多,难以招架,求得一线生机!
剩下的六名圣卫军,在Ⅰ号的带领下保持了完整的阵型,怒吼着释放着自己的场能领域,一齐朝着路灯下的目标冲了过去。
“六。”
一人像是撞上空气墙,全身都砸在虚无之中的障碍上,催动的能力和惊人的速度,都成为了杀死他的原力。
“五。”
一人的手臂突然不受控制,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直接带走了自己的性命。
“四。三。”
一人突然拔出佩刀,全力朝着自己身边的同伴挥刀劈砍。而情急之下,另一人用手臂的护甲去阻挡,那坚不可摧的护甲却像是薄如蝉翼,被佩刀的挥击劈开手臂,砍断脖颈。而拿着佩刀的圣卫军也很快用自己的佩刀自戕,两人一起倒在血泊之中。
仅存的Ⅰ号和最后的圣卫军同伴,脚底下的动作也犹豫了一下。生命体征的消失会发出滴的警告声,连续四人毫无征兆的死去,变成了长长的警报,鸣响在两人的耳畔,在耳鸣中无比尖锐刺耳。
“一般而言,我最后会留下两个人。谁愿意回答我的问题,谁就能活下来。”周培毅低声说着,固定住了剩下的两个对手。
他们就像是被暂停了时间的流淌,变成困在时间中的雕塑,呆立在原地,离开地面的身体,反抗着物理规律。
周培毅看了看他们,手里已经存下了五张面甲。
“今天我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他说。
Ⅰ号感受到了剧烈的热度,他还没有失去感官,甚至可以移动眼球。但他看不到身边发生的事情,只能从温度上感觉,自己最后的同伴正在燃烧。
最后的圣卫军全身燃烧着烈火,他身上的盔甲成为了困住他的囚笼,炙烤他的刑具,他不断解开,脱下保护自己的盔甲,直到一丝不挂。
Ⅰ号看到了他焦黑的脸,不断在燃烧出发出无声的悲鸣。他就在Ⅰ号面前,不断燃烧,然后双腿先化为灰烬,跪倒在地,然后伸出焦炭一样的手,想要从Ⅰ号,他的统领这里得到拯救。
“滴。”Ⅰ号的面罩里传来生命体征消失的警报
“二。”死神倒数说。
他解开了对Ⅰ号的禁锢,让他平稳地落在地上。
“杀了我,杀了我!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Ⅰ号发出最后的嘶吼,在他身边,属于他同伴的灰烬还在燃烧。
“我也没打算让你活命。”周培毅平静地说,“谢谢你赠送给我的圣物,但,我的感谢不会高于我的憎恨。”
Ⅰ号脖子一歪,和他九个同伴一样,永远留在了斯维尔德。
“一,今天的最后一个。”周培毅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