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卢瓦站起身,将自己卷起的裙子放下,轻轻提起,就像一位真正的淑女,优雅地对周培毅行礼。
“神爱世人,我亲爱的。”她笑着说。
“祂谁也不爱。”周培毅平静地说。
瓦卢瓦的双眼扫过房间,痴痴站在那里完全无法理解现状的安娜卫士,还蹲在墙角为朋友悲伤的小艾达,她们都无法理解自己,更无法理解骑士王。
“亲爱的,这里似乎并不适合您与我的交谈。”她说。
“我们到外面说话,你把鞋穿上。”周培毅说完,转身就走出了小屋。
斯维尔德的夏天只有这暴晒的太阳有个夏天的模样,湿润清冷的空气,夜半结霜的寒意,作物上的露水,已经这千年密林的静谧与肃穆,都没有完全摆脱冬天的模样。
瓦卢瓦心念一动,就清理干净了自己的身体与衣服,穿好鞋袜,随着周培毅走到了天空之下。
太阳已经西垂,夜晚即将降临,空气,也以惊人的速度冷了下去。
“哈~”瓦卢瓦呼气,在空气中形成白雾,然后随风散去,“卡里斯马。”
“艾达拜伦的童年,不算是幸福,但她被保护得很好。”周培毅沉沉地说,“即便她见过最穷苦的流民,和以暴力收取金钱的黑道一起生活,但她却相信,相信这个世界存在正义的道理,相信好人应该生活在幸福的家庭里,相信坏人应该被审判。她现在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会原谅你这种人。”
“多么可爱又单纯的孩子啊!”
“我从来不会认为这种单纯是一种错误,是复杂的人性辜负了纯洁的梦想。”
“那您为什么会原谅我呢?您为什么会不顾小梅斯的痛苦,选择了原谅我,与我合作呢?”瓦卢瓦的笑容危险,迷人,摄人心魄。
“虽然你们很想杀死我,瓦卢瓦,你和你的那些变态同侪,一直想要夺走属于我的东西,你们也尝试了很多次。”周培毅说,“但你们并没有成功,不是吗?”
“很抱歉,亲爱的,我们的僭越给您带来了麻烦。”
“但你却不会对托尔梅斯感到抱歉。”
瓦卢瓦无辜地笑着:“为什么会感到抱歉呢?我给她营造了美好的梦,如果没有您,她可以永远不醒来,也不需要承受现实给她的痛苦。”
“你没有给她选择的权力,瓦卢瓦。她应该选择,她可以沉湎于幻梦之中,像她父亲那样。她也可以选择面对这一切,面对失去亲人的现实。”周培毅冷冷地说,“就像你的神,将你桎梏于永恒的时间牢笼与诅咒之中,也没有征求你的同意。”
瓦卢瓦的双眼失焦了一瞬间,她的肩膀颤抖了一瞬间,马上用自己的臂膀将这种动摇控制下来。
“您真是坏心眼的人,亲爱的。您让我感到了一丝丝愧疚。”她说。
“我不会想着奢望改变你,你经历的岁月比我长久,你见证过的人性比我深刻。我不会改变你,也不会说服你。”
“但您似乎已经成功了,亲爱的。”瓦卢瓦的笑容在渐渐暗淡的夜色中,也显得孤独悲伤,“我失去过一切,我的亲人,我的爱人,我所珍视的一切,都随着时间离开了我。而我,似乎已经渐渐遗忘了他们的面容。”
“所以你才会用幻梦,沉湎别人于虚构之中吗?因为你也希望自己活在一个幻想中的美好世界吗?”
瓦卢瓦低垂着双眼,抱着自己的肩膀,点头说:“是啊,亲爱的。我希望我能拥有我自己的幻梦,我希望回到我拥有他们的时光。您是如此了解我,理解我,为什么,还要将我称为不劳而获的杜鹃呢?”
“你希望得到爱,却不敢去用真实的自己去挑战人性。你希望得到家人,却只能加入别人破碎的家庭,将自己伪装成他们失去的拼图,瓦卢瓦,你在害怕,而且懒惰,并且自私。”周培毅平淡地说,“你担心真实的自己,完整的自己,得不到这么多的爱,得不到别人的信任,得不到真正的家人。你不爱你自己,所以才会用这样的美貌,来魅惑凡人。”
瓦卢瓦抬起头,沉沉地看着平静的周培毅。他的脸背对着灯火辉煌的斯维尔德,深深的藏在阴影之中。他的双眼是整个夜空之下,他的脸庞中唯一真实的光芒。而瓦卢瓦看到了,真正的弥赛亚。
“亲爱的,亲爱的,谢谢。谢谢您能理解小女子脆弱的内心。”
瓦卢瓦伸出手,洁白细长的手指,在周培毅的脸上轻抚,皮肤接触的地方,如同寒冰粘上烈火烤制的铁板,发出滋滋声响,也冒出白汽。
“怎么又碰不了我了?”周培毅没有厌恶于瓦卢瓦的触碰。
“上一次,小女子穿戴了紧贴皮肤的蝉衣。”瓦卢瓦眯起双眼,沉沉笑着,“看来我还没有触碰您的资格。”
“还不到完全卸下伪装的时候,瓦卢瓦。你是如此,我也是如此。”周培毅说。
“感谢您对我的理解,慰藉我内心的孤寂。我感觉,我的心里缺少的东西,正在被您填补完整。”瓦卢瓦的指尖不断传来剧痛,而她并不在意,依然抚摩着周培毅伪装过的脸,“可,谁又能理解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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