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话说谢贻香曾在岳阳城和墨家的“蔷薇刺”打过交道,深知墨家机关消息术的本事,但是自己方才亲身历险,可谓是死里逃生,若说这是一条人造假龙,她却有些将信将疑。当下商不弃又往湖心处抛落几具爬行怪物的尸体,果然,湖里的那条“龙”第三次探出水面,还是在重复着和前两次一模样的动作。
借助火光映照,谢贻香“穷千里”的神通这次看得清清楚楚,这整条“龙”通体暗沉,呈乌黑之色,分明是以精铁铸造,的确是一条不折不扣的“机关龙”。由于龙身上的所有细节一应俱全,就连浑身的“龙鳞”也是一片片单独铸成,当真做到栩栩如生,所以在黑灯瞎火的地穴里初见,还当真以为是一条活生生的龙。
解开这一谜团,三人都相继松了口气,谢贻香又向宁萃追问为何天山墨家会在此间设下机关,宁萃苦笑道:“墨家的学说归根结底,不过是‘兼爱非攻’这四个字。此间的‘天山坠龙’既然有‘得之可得天下’的传言,天山墨家知道此事以后,当然要全力掩藏,不敢令其现世。至于这其中的因果缘由究竟如何,我却不得而知了。”
随后三人又继续商议寻找出路,商不弃听谢贻香说湖心底下有几个冒着气泡的深洞,顿时来了兴致,连忙指着走道上方地穴岩壁上的北斗七星图案问道:“湖底的那些深洞,是否也是依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谢贻香当时被那条机关龙吓得六神无主,倒也不曾留意,如今仔细回想,顿时脱口说道:“正是如此!这湖底水草密布,我虽然只看到四五个深洞,但是看洞口大小和排列方位来看,的确是和岩壁上的北斗七星装饰一模一样!”
商不弃哈哈一笑,从怀中摸出一把石珠,正是他先前从岩壁上北斗七星装饰里抠下来的七粒石珠,说道:“这一机关难不倒我。若是没猜错的话,开启此间机关的法门,便是用这些石珠去堵上湖底的那些深洞。”
然而商不弃话虽说得轻松,真要用这些石珠去堵湖底的深洞,到底是要将七个深洞全部堵上,还是只堵一个、两个,或者三个?当中存有无数种解法,石珠却只有七粒;即便是有取之不尽的石珠,三人也不可能逐一试验。经过商不弃的一番分析,北斗七星乃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和瑶光七星,以这一原理设计出的机关,通常会以七星之中最为明亮的“玉衡”作为的枢纽,也就是说只需用石珠堵住“玉衡”位的那个深洞,即可开启机关。纵然此举失败,三人手里也还剩下六粒石珠,能够再做第二次尝试。
当下谢贻香便取了一粒石珠,再次潜入湖心深处。由于早已摸清了那条机关龙的动作,她自然可以轻易避开,潜到那几个冒气泡的深洞附近。待到她扯去这一片的水草,湖底岩石上果然有七个深洞,呈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大小和手里的这粒石珠完全吻合。她将石珠塞进“玉衡”位的深洞,洞里竟有一股无形的吸力,转眼间便将石珠吸了进去,但四周却毫无动静。待到湖里那条机关龙被触动,再一次探出水面,谢贻香便伺机游回湖畔,再看地穴里的形貌,也并无任何变化,显然是商不弃的猜测有误,没能开启此间的机关。
商不弃沉思半响,忽然一拍脑袋,脱口说道:“是了!墨者,黑也。墨家世代相传的宗旨便是‘知白守黑’。所以开启机关的法门所在,理当是北斗七星里最暗的‘天权’,应该堵住‘天权’位的深洞才对!”宁萃忍不住质疑道:“说到底这只是商神捕的猜测罢了,倘若墨家设计的这个机关并无章法可循,不能以常理推断,那我们岂不是白忙一场?”
却听商不弃冷哼一声,说道:“你这丫头虽然诡计多端,但对于机关消息之术,根本就是一窍不通。要知道机关消息存在的意义,并非‘封闭’,而是‘开启’;若是不想被人开启,直接封死便是,何必设计机关多此一举?而开启机关的方法,一定有理可循。因为有违常理的设计,一旦开启的方法失传,便再没人能够开启,那和直接封死又有什么区别?此间的机关既然是由墨家设计,自当遵照墨家的宗旨,若是照你说的胡乱设计,谁敢保证开启机关的方法不会传丢?到头来岂不是为难了墨家的后人?”
谢贻香怕两人因此再起争执,连忙问清“天权”的方位所在,又取了一粒石珠潜入湖中。这回她将石珠塞进“天权”位的深洞后,忽觉四周微微一晃,似乎整潭湖水都有在颤抖。等她浮出水面后,却见那条机关龙探出水面的动作分明有了变化,在湖面上扬起的身子僵直不动,并未像前几次那样重新潜回湖里,还缓缓张开了龙嘴。过了半响,整条机关龙忽然直挺挺地向前坠落,龙头正好落在湖畔的走道的入口处。
商不弃呆立半响,大着胆子上前查看这颗“龙头”,随即兴奋地大叫道:“好家伙!原来这条机关龙本身就是出路所在,这龙嘴乃是入口,龙身便是通行的走道!墨家机关术,果然神乎其技!”
谢贻香和宁萃目瞪口呆,连忙跟去查看。只见整颗“龙头”乃是以精铁铸造,就连龙嘴里的牙齿也一应俱全。用火把往龙嘴里照去,磨盘粗细的龙身中空,下面还有类似台阶的设计,分明是供人通行所用。再看这整条龙的摆布,乃是从湖心处探出身子,挺直了架在走道入口处的地面上,可见龙身里的这条走道,乃是通向湖底深处,想必正是整个地穴的出路所在。
三人连忙收拾一番,依次弯腰钻进龙嘴,沿着龙身里的走道往斜下方行去,约莫行出二十几丈距离,便走完了整条龙身,出来一看,乃是一间较大的地底石室。待到三人依次进入石室,便听身后传来一阵金铁声响,来时的龙身走道已自行封闭,只留下一堵光溜溜的石壁。
再看眼前这间石室,倒也不算太大,就在石室对面的墙上,又出现了一条全新的走道,也不知通往何处。商不弃已是驾轻就熟,当即在石室四面的石壁上寻找,果然有一块和之前类似的方砖机关。他将方砖按下,来时的那道石壁便向两旁挪开,再次露出那条龙身走道。
商不弃不禁沉吟道:“奇怪,这一连串的机关设计,分明是‘出去容易,进来困难’;说得简单点,便是从里面可以轻而易举地通向外面,但想要想我们这样从外面进到里面,却是难如登天。以此推测,难道墨家当初设计此间机关的用意,竟是为了方便里面的人出来?也便是说这座‘苏里唐峰’之中有人居住?”
听到商不弃这番分析,谢贻香也深有同感,一时间,两人的目光相继落到宁萃身上。宁萃连忙笑道:“若非有两位出手相助,靠我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到这里,就好比方才那‘机关龙’的玄机,换做是我,就算想破脑袋也开启不了机关。所以不管怎样,还是要多谢两位的相助。”顿了一顿,她又补充说道:“至于此间的事,我的确毫不知情。只是听我那个敌人提起,说‘天山坠龙’就藏在这座‘苏里唐峰’之中,得之可得天下。试问就连‘撕脸魔’的杀人罪行我都供认不讳,照单全收,又何必在这件事情上隐瞒你们?所以不管两位怎样逼问,我也只有这么一番话。”
却见商不弃冷冷一笑,淡淡地说道:“想要在我商不弃面前撒谎,你这丫头还嫩了一点。”说着,他便向身旁的谢贻香递了个眼色,说道:“谢贻香,你方才不是说‘撕脸魔’恶贯满盈,不可姑息养奸?要查清此间‘天山坠龙’的秘密,凭你我二人足以,这丫头既然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又何必与她合作?不如就此将她擒下,慢慢审问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