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书兰去市里参加专业考试的事情就这么说好了。
这天夜里,孟家的晚饭又是鸡跟鱼,只不过这次不是普通鱼了,而是一只野生的甲鱼。
也不知道孟福德从哪里买来的,专程要给女儿补补身子。
孟书兰还是第一次吃甲鱼呢,看着有些吓人。
不过家里专程给她弄的,肉没怎么吃,汤喝了两碗。
饭桌上,孟书兰问了一下,才知道姐姐昨天因为有急事去城里了。
现在厂里跟那边批发部都装了电话,联系起来很方便,有一个外省来的大客户要订货,她过去谈了。
“这事着急,你姐就先过去了。后天的考试,你看是跟你们老师一起过去,还是明天提前先去市里等着?我觉得还是先过去吧,晚上休息好了后天去考场。”
学校那边已经说了安排两个人陪考,不过先前班主任跟教导主任提到,要是能坐厂里的车,他们就想后天一早再去,不用提前一天在那边住了。
如果提前一天去市里,不单单是费用的问题,还得耽误一天的时间,因为镇上去市里的车子是早上开,下午回。
这两天学校里低年级的学生也准备放暑假了,大家手头上都有一些工作。
先前班主任也说了,孟书兰在那边要是住宿方便,可以提前过去,休息好了为第二天的考试做准备。
孟书兰想了想,“我明天先过去吧。”
那边有姐姐在,什么都方便。
何金秋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吃完饭,厂里上晚班的亲戚又过来了,看看情况,关心一下这次的考试。
孟丹红也来了,还问了一下这次的题难不难?
孟书兰点头,她虽然觉得还好,但听别的同学提起,还是挺难的。
隔天,孟书兰吃完早饭,由父母陪着去了镇上的车站。
三人出发早,去到车站司机还没来,车上也没啥人。
大热天的车上也闷,三人便站在旁边的电线杆子下说话。
主要还是何金秋在叮嘱女儿,明天考试要怎么的,今天去到要如何如何。
三人正聊着,车站不远处一家店铺的木门打开了,何塞君跟她男人抬了一个大长桌出来,看那样子是准备摆摊了。
何塞君跟叶家散伙后,将原本的店面接下来了,就在车站旁边。
最近这几天,孟书兰也听姐姐和母亲说了一下何塞君那边的事。
全家人都出来弄这个生意了,刚开始单干的时候还请了人,不过最近听说又辞掉了,缝纫机也减了两台,平时工作坊那边都是何时塞君带着两个儿媳妇在干。
车站旁边这个门面位置还算可以,但镇上现在大大小小的服装小作坊就有近十个,何塞君挤在他们中间分那点从孟家手里漏下来的油水,日子也艰难。
这一个多月,由于城里的批发部开业,孟家这边的单子又多了,一些简单的工序,孟常丽也有找镇上的工作坊帮她们这边加工。
孟家放出来的生意,自然是大单子。
七、八个作坊来竞争,何塞君那边也递了计划书,还在上面说这单子要是给她,她立马招人。
当时孟常丽就骂了,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孟家的加工生意,自然没有落到何塞君手里。
怎么可能呢,当初脸撕得那么难看,真当人家记性不好全忘了么?
孟家跟何塞君,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什么交集了。
孟书兰今天来得也是巧,刚好见到何塞君的店子开门。
不过她也就是望了一眼,之后就没在意那边了。
何家店门口,何塞君抬头看向车站那边,自然也见到孟家三人了。
孟书兰回来了啊,也不知道前两天的考试如何。
应该不错吧,听说她这半年都是年级第一,成绩可好了。
要是放以前,何塞君怎么的都是要上去问问的,但是现在……
跟孟家那边弄得老死不相往来,要说后悔,肯定有的。
主要是没想到孟家能开厂子,把生意弄得这么大。
如果当初没有跟叶家合伙,把那些关系全部断了,就算只是表面工夫,何塞君觉得,看在亲戚的面子上,上次的加工单子孟常丽怎么的也得给她一份。
结果呢,八个工作坊申请,有五个都选上了,却没有她的份。
她自认还是有些本事的,没选上肯定是个人关系了。
想到那五个工作坊这两个月都不用愁生意了,何塞君心里就堵得难受,怎能不后悔呢?
何塞君心里正郁闷着,胳膊就被丈夫捅了一下。
她有些疑惑地看过去,便见到丈夫在给她使眼色,并低声道:“难得遇上了,过去打个招呼啊!”
这是让她过去低头,主动修复关系的意思了。
何塞君不去,紧紧咬着唇。
孟家都没有给好处她,她干嘛要腆着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啊!
她才不去呢。
何塞君不去不去,打死都不去。
她是几个姐妹里面嫁得最好的,风光了半辈子,如今都是做奶奶的人了,让她去向曾经本份老实的大姐低头?
怎么可能!
何塞君觉得,就算赚不到钱,她也有自己的骨气。
只是她这个骨气,说白了就是没脸再贴上去了,但凡孟家人给她一个带笑意的眼神,她估计跑得比兔子还快。
何塞君她男人见这个没眼色的死婆娘居然不听,一阵气恼,回到屋里就开骂。
当初媒人跟他说亲的时候,本来说的是何家老大,也就是何金秋,是何塞君这个当妹妹的,主动往他身边凑,将这门亲事抢过去了。
那时,家里本来不同意,觉得能用这样的手段,品性肯定也有问题。
是他被迷了眼,非得要娶了何塞君。
前面那些年,夫妻俩的日子也算可以,何塞君利用家里的关系在公社里混了一份工作,让家里有了点进项。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社会不一样了,人人都看好的大好机会,谁知道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何塞君这婆娘就跟犯了什么病一样,不光将孟家得罪了,还不听人讲。
早知道这样,当初他就应该娶何金秋了,到时生个像孟常丽那么能干的女儿,孟家的厂子不就成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