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薇、庾遥和温苍三人将留园之事报知了建昌城里的官府中人。
因为凶手已经引火,所以官府也没有耗费多少时间就结案了。
死者已矣,难的是活着的人应该怎么办。
留园中大小花童上百人,经营着建昌城内外最大的花圃,即便是纵观大理国全境,也难有出其右者。
可是刘氏父子已死,又没有留下后嗣,旁人也没听闻过他们有什么远房的亲戚可以继承留园。
即便是有,或许早就生疏得不走动了。
一时间,这闻名遐迩的留园竟然成了无主之地。
这些花童不知该何去何从,于是都也无心再侍弄花草,只是三三两两地在园子里垂泪。
假山旁,石桥下,到处都是饮泣之声。
庾遥见状,不禁生起了一丝慈悲心。
他于是与建昌城的父母官交涉一番,将留园这无主之地买了下来。
园子里的若干花童也都留下继续侍弄花草。
而庾遥和温苍留在此地也可以遍览园中刘老人留下的藏书,说不定可以从中找出治疗温苍体内余毒的法子来。
温苍原本就懂些医药之术,时日久了,便有人周围的乡民慕名而来,求花求药。
日子便这样恬淡地过下去了。
这一日,庾遥亲自驾着马车从建昌城中取回了新做的匾额。
“留园”变成了“庾园”。
花童们围在门前,全都笑逐言开,拍手叫好。
幼薇笑盈盈地看着这簇新的匾额,说道:“如今我们在大理也有栖身之所了。”
庾遥道:“我觉得这个园字甚好,比汴京城里的庾府听起来要逍遥自在许多。”
温苍也道:“不错,像是个山间老农的家宅。”
幼薇笑道:“哪有山间老农住得起这么大的宅院?也不是谁都有福气每天对着这漫山遍野的曼陀罗花。”
温苍瞧着她的脸庞十分娇艳,着实胜过山岚间的春花秋月、万紫千红。
而他终日拖着病中残躯,不知能坚持到何时。
这些日子以来,她凡事亲力亲为,照顾两个病秧子的饮食起居。
因他们二人身子骨都还羸弱不堪,消化不了油腻之物,所以就连平日里最离不开的炙肉都很久没见她吃过了,每天都只做一些清淡饮食,只差没有餐风饮露了。
幼薇虽然厨艺粗浅,但是温苍和庾遥每天也争相捧场。
三人在庾园门口谈笑了一会儿,便已近辰时。
幼薇道:“时辰不早了,你们且在此处乘凉歇息,我去下厨。”
温苍起身道:“我来帮你。”
幼薇笑道:“不必了,你不添乱,我还能快些。”
庾遥摇了摇折扇,说道:“只怕不是添乱,而是分心吧。”
幼薇听了倒也不急不恼,仍旧笑道:“兄长,如今你身子越发见好了,不如你来帮厨?”
庾遥道:“不可不可,正因为我身子见好了,才要在此保护温苍。”
“你都能保护别人了?”幼薇笑着问道。
庾遥道:“你可别不信啊,我的功力可也恢复了两三成了。一定是这大理山清水秀、地杰人灵,还有庾女侠的厨艺精湛所致。”
“哦,是吗?”幼薇眉眼一斜,说道:“那等会儿多吃一点!”
“一定!一定!”庾遥笑道。
幼薇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看着庾遥和温苍身畔包裹着丝丝缕缕的雾霭,心想,岁月静好,也就不过如此吧。
温苍抬起头,看到幼薇正望向他,忍不住上提嘴角,对她报以一个微笑。
幼薇顿时觉得漫山遍野的曼陀罗花依次从她身上盛开、蔓延开去。
正是“似有浓妆出绛纱,行光一道映朝霞。飘香送艳春多少,犹如真红耐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