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微微侧头,看着她娇艳欲滴的容颜,淡淡一笑,说道:“好。我等下就吩咐下去,让他们给你准备膳食,再服侍你沐浴更衣。王忠把晰儿和朦儿也带来了,就让她们继续伺候你。我想着她们两个是你用惯了的,而且还能保护你。”
幼薇猛地直起身子。
什么?沐浴更衣?!
什么?晰儿和朦儿也来了?
这哪里是伺候?
明明就是监视啊!
她本想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溜出去探探这座宅院的虚实,看看是否能找得到温苍的下落。
看来皇上早就看透了她的心思。
他知道她今时不同往日,早早地留了后手,提防着她呢。
这么一来,以后的一言一行都会在严密的监控之下了。
皇上见她若有所思,脸色一下子暗了下去:“怎么?不愿意她们继续伺候?你若是想换人也可以。这次我带了朱雀七宿来,其中也有两个女子,以后不如也改换妆面,留在你身边伺候。”
“不用换了!”幼薇连忙说:“不必了。晰儿和朦儿她们很好。只是我没想到她们也来了岳州而已。”
晰儿和朦儿来了岳州已经够让她头疼的了。
要是再加上两个人…岂不是难度加倍?
皇上握住幼薇的手:“好,在这里毕竟比不得京城,若是有什么不周全的只管告诉我。这几天我都在这儿陪你。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就启程回京。以后即便是出征,我也要日日见到你。我带你亲自去看我如何打下这座江山,可好?”
幼薇没敢抽出自己的手,也没敢再提及温苍在哪里,只是点了点头。
皇上如此强势凌厉,看来不能碰硬,只能智取。
“这几日我秘密到了岳州,奏折、战报都是每日送到岳州来。你先休息,我晚些时候再来陪你。”
皇上当然知道她心里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她这样乖巧得出奇一定不对劲。
幼薇比皇上矮一些,即便是坐着的时候,不抬头,目光平视过去也只能看到他的脖颈,而看不到他的脸。
幼薇听着皇上说话,突然看到他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
晚些时候?什么意思啊?
幼薇突然觉醒过来。
皇上此时已然迈步出门而去。
幼薇仰面朝天,倒在床上。
这个困局,可怎么才能解呢?
华灯初上,卢宅仍然寂静无边。
昏黄的灯光下,皇上独自在房中批阅奏折。
王忠轻轻走近,说道:“皇上,朦儿姑娘求见。”
“让她进来。”皇上头也不抬地说。
朦儿走进来,行过大礼。
皇上摆手道:“免了。长公主用膳用得怎么样?”
朦儿道:“回禀皇上,长公主用膳用得甚好。只不过皇上晨起安排下的膳食,长公主用得很少,而是让奴婢又去膳房换了一批来。”
“哦?”皇上眉心蹙起,说道:“换的是什么?”
“挂炉山鸡、生烤狍肉、麻仁鹿肉串、龙舟鳜鱼、滑溜贝球、酱焖鹌鹑…”朦儿低眉垂首,依次背了一遍。
“这么多?”皇上看向她,说道:“而且都是荤的?”
朦儿点点头,说道:“这都是长公主平日里喜欢吃的。”
皇上道:“长公主如今喜欢吃这些菜?”
朦儿点点头道:“正是。”
皇上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可是他又安慰自己,口味转变也不奇怪,也许是因为她如今开始习武,所以就不大爱吃甜腻之物,反而偏爱肉食。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皇上低头看向奏折,不紧不慢地说。
可是朦儿并没有动身,仍然站在那。
“还有事要回禀?”皇上漫不经心地说。
“皇上,奴婢有话不知当说还是不当说。”朦儿低着头,声音越来越轻。
皇上抬头说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你是死士,必须对朕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有半句隐瞒,朕立刻摘了你的脑袋。”
朦儿仍然没抬头,鼓起勇气说道:“奴婢觉得,长公主有些不对劲。”
“你什么意思?”皇上斜了她一眼。
“奴婢从小就接受训练,其中有一项就是熟悉长公主的爱好习惯,以便日后危急时贴身保护长公主。可是这段日子奴婢服侍在长公主身边,渐渐发觉,她与您口中的长公主有很大不同,几乎不像是同一个人。”朦儿小心翼翼地说道。
皇上还未登基之时已在秘密训练二十八宿。
他对永安用情至深,自然也会防着有朝一日永安涉险,而二十八宿则可以及时营救。
“除了饮食,还有什么不同?”听了朦儿的话,皇上心中咯噔一下。
朦儿自然不会告诉皇上,她怀疑现在的永安长公主是穿越者,因为她自己也是穿越者。
当初朦儿因为说了一句元好问写的《雁丘词》就引来幼薇的怀疑。
殊不知幼薇有时说话也不曾太注意,早已经引起了朦儿的怀疑。
比如有一天幼薇在廊上与温苍说话,一句“攘外必先安内”就让朦儿起了疑心。
这句话怎么会从大周的长公主口里说出来?
这是千年之后,蒋委员长在发动内战的时候说的。
朦儿道:“奴婢跟着长公主的日子尚短,有些事情也不能确认。但是奴婢想着,皇上与长公主一同长大,若是真有不妥,留意之下必能看出破绽。”
“长公主现在何处?可安歇下了?”皇上心里不禁也泛起一丝疑影,便问道。
“奴婢出来回话的时候,长公主正准备沐浴更衣,晰儿在伺候着。”朦儿回禀道:“皇上可要奴婢去通知长公主过来见驾?”
皇上一言不发,起身便往门外走,朦儿只能跟上。
刚走进幼薇所在的阁楼,便看到晰儿抬着一桶热水正要上楼。
晰儿见皇上面色不佳,连忙放下水桶,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皇上没有理睬她,上前拾起木桶,就往楼上走。
晰儿和朦儿不敢跟上去,只能守在外面。
皇上未加犹豫,直接推开门进到屋里。
幼薇束起头发,背对着他,正在帘幕后面的巨型木桶里沐浴。
春光澹宕,香气氤氲,一阵阵从帘缝里透出来。
他隐约能看到她肩上的肌肤雪白柔嫩,如同婴儿一般。
方才因疑虑而钢硬如铁的心霎时软了下来。
他连忙回身,将门紧紧掩住。
“晰儿吗?快点加水,已经快要凉了。”
水面上飘散着无数新鲜的海棠花瓣,将一副动人的躯体悄悄掩藏起来。
幼薇不疑有他,还以为是晰儿。
皇上悄悄走近她,屏息凝气。
可是汹涌而来的情潮还是将他吞没。
幼薇耳聪目明,渐渐察觉出这呼吸步履并不像是晰儿。
她顺手扯来旁边挂着的一件披风,将自己整个包裹起来,躲在水里,不敢起身。
却不知,在她挪动的瞬间,水面上荡起阵阵涟漪,反而倾泻出一丝春色。
在那一瞬间,皇上的脑海一片空白。
他甚至忘记了今夕何夕,亦忘记了自己急匆匆地赶来到底所为何事。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幼薇心知是谁,却仍然怒道。
皇上被她这么一呼喝,方才回过神来。
“永安…”
他用尽柔情,低低唤出一声。
那声音,沉醉、低沉、深情,令人头皮酥麻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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