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阴市药王府街道四十四号。
这里有一处独栋三层大宅。
关于它,有许多神秘诡异的传闻。
相传,民国时期,它是军阀势力的府邸。
宅子的老爷,是一位少帅的谋士。
这位老爷有八个老婆,八位姨太太。
可惜的是,却没有一个子嗣。
相传——老爷六十五岁时,三姨太终于是怀上了。
其他姨太太却联合起来,诬害三姨太与府上乐师有染——
——生生将这孕妇挖眼剖心,开膛破肚,要她不得好死。
此事闹得府内鸡犬不宁。
老爷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他提着枪,带上警卫,将全府上下六十余口人杀了大半,血流漂杵。
逃出来的几个小工,将这段故事留给了后人。
今时今日,今夜子时。
有十来个年轻人,年少不知生命珍贵。
来到这栋鬼宅找刺激。
他们聚在大宅门外,低声议论。
“就是这里…”
“上个礼拜,听人说这栋房子里还有女人和婴儿的哭喊声。”
“真那么邪乎?”
“对!好几个人晚上进去看,后来,没有一个人出来。”
“没人出来你怎么知道闹鬼的啊?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因为…我就是那个没出来的呀!”
“哈哈哈哈哈!你扯什么呐!”
人群中爆发出惊叫和欢呼。
他们脸上有兴奋与惊恐,更多的是好奇。
“哎,你们说,那个传闻是真的吗?”
“要是真的......估计那只女鬼还挺漂亮呢,说不定事主有一副好身段,不然怎么说,死老爷子六十多岁了还能搞怀孕,这传宗接代的动力得多强啊。”
“我觉得,肯定和传闻里一样,和乐师有染,寂寞的风骚少妇要红杏出墙呀,我来啦!哈哈哈哈哈!”
没等他们嘴里再蹦出几句污言秽语。
宅内传来一声声诡异古怪的动静。
有个女子,在唱戏。
有琵琶声传来。
戏曲阴厉又幽怨,听得人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年轻人里有几个望而生畏,早早离开。
剩下七八个壮着胆子,互相鼓劲。
“上嘛?怕嘛?”
“我不信她是鬼!”
“嘿!要真的是人呢?”
“月黑风高的,哥几个进去和这文艺小姐姐谈谈心?”
“要是咱们在鬼屋里出不来了怎么办?”
“这个…我倒是没想过。”
“等一下…”
“等什么呀?”
“等一下…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就在此时,
街头轰隆隆开来一辆铁球工程车。
驾驶位上,叶北嘴上叼着一支棒棒糖,
他看着手里那份委托书——
——是定春挑的,衡阴市目前最难的女鬼任务。
叶北对着几个小年轻喊了一句.
“玩儿呢?大爷?”
几个年轻人不知所措,面面相觑。
宅邸大门突然被一阵汹涌的阴风吹开。
从门框里冒出密密麻麻三十来个人头,挤满了大门。
它们穿着下人的衣服,都是府邸的亡魂,
两眼流着血泪,口中喊出尖锐刺耳的哀嚎。
它们齐齐看向门前的几个年轻人,伸着舌头,探出双手。
要拉人陪葬!
“鬼啊!——”
终于有人意识到了!
“卧…”
小年轻一句惊叹之词还没吐完。
轰隆——
“槽?”
拆迁工程球撞上鬼宅的大门,
将大门大堂砸了个粉碎。
就在这几个年轻人吓得忘了逃跑时。
苏冬雪抱着猫,扛着一块大木板,走到他们身边,
将木板插在府邸花圃的泥巴里。
木板上有写。
叶北坐在工程车上,对幺妹喊道。
“老婆!怎么样?够果断吧!
我就问你满不满足!?”
“哼…”苏冬雪撇撇嘴,“还行。”
叶北听罢,揭开手里的茶罐,跳上悬臂,往铁球上淋去。
他操纵着工程器械,对着破碎的墙体又是一记重击。
几个年轻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鬼屋说没就没啊。
他们看见大宅子在瞬间垮塌,露出里边的耳室与闺房,
有个红衣女鬼正抱着琵琶,恶狠狠地盯着拆迁人员。
围观群众没被鬼怪唬住,反倒是叫拆迁的动静吓得丧胆,作鸟兽散。
叶北二话不说,一记拆迁球招呼上去。
只见女鬼叫巨力贯身,轰进墙里,发出刺耳的啸叫。
从声音听来,这女鬼没有半点要安息的意思。
一身血红旗袍被铁球压住,从残垣断壁中伸出一只溃烂恐怖的锐爪。
叶北跳下工程车,跑到冬雪身边。
“没招了?”苏冬雪神色微妙,略有几分嘲弄之意,“准备找人家谈心了?”
“不,我准备使绝技。”叶北从包袱里翻出一台小炉子。
冬雪:“哦?绝技?是要用嘴了?”
叶北给燃气炉点上火,架上锅,等水开了。
穷奇叹道:“ε(′ο`)唉…你就是心太软。”
冬雪听见她的好丈夫,
听见她心疼心爱的小北说,
“你看好。”
叶北神情坚定地答了一句。
“绝技——铁锅炖自己!”
她还来不及去拦,
叶北就把右臂伸进了沸水里。
冬雪捂着嘴,眉头紧皱,忧心忡忡,倒抽一口凉气。
见着他面容里的表情。
感受到他心中的能量。
叶北勉力控制着臂膀肌肉神经,
要让它放松下来,保持安静。
免得调动白龙的寒性灵力坏了水温。
他要让孟婆汤变得更香醇。
不过十来秒的时间。
他抽出血肉模糊的右臂,端上锅,跳上残破的砖瓦,一路攀到女鬼面前。
一时间,身侧涌来阵阵阴风。
他看到了,
府邸上下还有数十号冤魂,
它们嗅见了汤点的香味,淌着口涎,
顺着破砖碎瓦,正往闺房赶来。
他听到了,
工程铁球之下,女鬼狠毒的咒骂。
“畜牲!你竟敢如此待我…”
叶大厨不管不顾,等冤魂凑做一桌,作食堂开饭前的热闹景象。
茫茫多嗷嗷待哺的小王八蛋大王八蛋。
加上身后不知道什么来历的怨妇太太。
都被他一锅端了。
“搞定!”
叶北拍了拍手,跳到马路边,回到冬雪身旁。
“怎么样!满意了嘛?”
穷奇阴阳怪气:“果然是无情的除灵机器。”
冬雪低下头,略有所思。
“嗯…”
没过一分钟。
叶北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
电话中传出叫骂声。
“艹你大爷的!叫你抓鬼!你把我房产拆了?”
是委托人打来的。
叶北赔笑道:“别啊,老板!我…”
没等叶北说完,
“等着收律师函!别看衡阴房价便宜!我这屋子起码一百万起!”
嘟——
“唉…”
叶北摸着后脑勺,脸上有懊恼,有失策。
“不好意思啊,今天…”
冬雪:“多少钱?”
叶北支支吾吾的。
“也没多少,我能搞定…”
“我问你多少钱?”冬雪踮起脚尖,
要离丈夫近些,“说实话!你和我一家人了,你的钱不是我的钱啊?”
叶北如实告知:“委托费十四万,房子…人家说要赔一百万。”
冬雪的表情渐渐变得委屈,就像是受了欺负。
叶北安慰着小媳妇儿,“哎,别哭呀,没事儿。”
冬雪咬紧牙关,吭出哭腔,她在心疼丈夫,在为阿北委屈。
“你是个视财如命的人呀…阿北。
…你想什么呐,傻里傻气的!”
这种时候,叶北只能把冬雪抱在怀里。
“——变穷很可怕,但是你生气了更可怕,我知道分寸。”
冬雪慢慢推开情郎,和姐妹们打着商量,查了查六位化身的银行总账。
看冬雪的表情由忧转喜,像是自己的任性妄为,得到了姐姐们的一致同意。
“这钱,我出了。”
当时——
叶北手里的汤勺滚出去老远。
铁锅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他呆若木鸡,不知道如何是好。
冬雪很少会笑,但她笑起来时特别好看。
“我们是一家人了,我的钱也是你的钱。”
穷奇打了个哈欠,假惺惺地说了一句。
“想到你俩争先恐后给我买好吃的,我都快感动得流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