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十点。
忘忧奶茶店,柜台旁的高椅上。
“事实上,我这个猫是不怎么喜欢在人家背后嚼舌根的。”
穷奇戴着墨镜,和身旁的陈小五说,
“使法器的金毛小子,你这么八卦,我的老父亲迟早有一天会把你送去泰国,让你当上八姨太,刚好证了你的八婆本质。”
陈小五毫不在意,他笑眯眯的给凶兽送去一捧爆米花,自己手里拿着一捧,就和看电影要配上零食一样。
“嘿嘿,你真的和叶哥越来越像了。”
他瞅着店铺门外。
五位姓苏的狐仙娘娘,围着小桌坐成一圈,听她们聊得开心,谈得热烈。
白发的姑娘遮遮掩掩,战战兢兢,
“我看见…
阿北身上有奇怪的字…
我也没敢多问,是红红的正字,
他以前是怎么啦?”
黑发的姐姐潇洒坦荡,爽朗自然,
“没关系,我和玉树用口红把他身上的字样都涂了一遍,
我俩想,不管他以前和别人如何恩爱,有什么故事——
——通通给我在床上还回来就好…
哈哈哈哈!要是别人对他做过什么,我照着那些个正字,从头到尾再做一遍不就好了!
想起来,
他抱着枕头蒙脸的样子也好可爱!”
金发的黑肤小妹大声嚷嚷着,
“为什么他看见我就开始哆嗦?我很吓人吗?”
栗色麻花辫的姑娘红着脸,低着头。
“四姐…要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要对付六个小北…也会害怕的呀,我进门的时候,小北他都死过一次了…腰还发出咔啦咔啦的声儿,可吓人了。”
最后一位面容冷艳的女子,一句嘲弄,一声抱怨。
“嘁,你们来得也太快!真是扫兴!”
话已至此。
店铺里,陈小五内心除了羡艳。
还有橘子、西柚、鲜橙和柠檬。
小五哥惊叹于叶北的泡妞超能力,
转而向穷奇求助,妄图从中学到一点细节。
“给我说说呗!以前我没发现啊…叶哥一天六杀!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穷奇略加思索,它用猫爪敲了个响指。
——啪。
五哥太懂事,立马从兜里掏出一包鱼干,给猫咪供上。
“诶诶诶!您吃好,我就指这个活了,给我描述描述细节。”
穷奇脸上有不屑,有不解。
“等一下。”
五哥又问:“为什么呀?难道情况很复杂?我就想学学叶哥怎么泡妞的。”
“不,也不复杂。”穷奇不耐烦地答道:“我在思考如何用优雅的措辞,来描述奴才毫无还手之力的丢人事实。”
“呃…要不你改一下,如果叶哥有惨淡吃瘪的一面,就把它改成‘斗得不分胜负’?这样我也能好好躲开雷区呀。”小五提示好心提示。
穷奇点点头,凝神静气,
开始说起客房里的故事。
“我和奴才有命契,这份血脉相连的关系,也能让我感受到他的一部分心情,
加之我的天赋神通,光是闻一闻,就可以明白很多事情。
一开始,他被语言攻击羞辱得无地自容,又被妖术冻成了一条冰棍,和幺妹斗得不分胜负。
然后,苏家大姐二姐进了门,他彻底没了声息,和两人斗得不分胜负,骨头都断了几根,一条脊椎大龙裂做三段,随后死而复生。
二姐用掉两根口红,用来画下斗得不分胜负的赫赫战果,
要换上三妹,这回奴才走心了,他的内心仿佛遭受了狂风和暴雨,
但是在对方温柔的攻势下,复生的身体不会骗人,负隅顽抗之后还是和人家斗得不分胜负。
四姐进门时,我感觉到奴才的心态已经发生了蜕变,
从他身上传出一种强烈的求生欲。被按在地上斗得不分胜负。
最后一位比较含蓄,我记得她叫秋叶来着,她早早抱着我,
下楼去为几个姐姐买好了备用的医疗器材。”
五哥听得满头是汗,这形容词和动词也太浮夸了,还要医疗器材。
“那么严重?叶哥这是玩命泡妞呐?我学不来啊!”
穷奇嘬着可乐,给小五解释着细节。
“不然很容易搞出人命的呀,老父亲也和我说过——
——如果男女朋友之间,还没成长为家人,不准备搞出人命.
——哪怕为了双方的健康着想,在斗得不分胜负的同时,一定要带上足够的医疗器材。”
阿穷话锋一转,面如死灰。
“你看我,就是用血换来的教训。”
宠物医院里,诊疗室中。
叶北两眼无神,望着苏玉树身后的窗户。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面露痴呆之色。
有深深的黑眼圈,脸颊内凹。
他的后脑已经长出了白发。
玉树坐在他对面,低头看着桌上的任务简报,是关于苏冬雪的记录。
“小北,辛苦你了。”
叶北挥挥手,呆若木鸡,有气无力。
“不辛苦,不辛苦。”
玉树捂着嘴偷笑,在叶北的包袱里掏出一罐忘忧茶,正想给男朋友好好缓解一下精神高压。
“不用了不用了…现在不行,让我缓一缓…你饶了我吧。”叶北的声儿跟着腿一块颤。
“今天不吃你啦!说正事儿,想什么呐!”玉树揭开茶罐,慢慢将修补灵体的茶汤送进情郎嘴里。
叶北喝下茶,清醒过来。
他浑身一个哆嗦,坐直了身子。
玉树姐撩着叶北的发丝,给他理清了仪容。
同他将任务的原委娓娓道来。
“小北,我是狐仙阿妈的第一个化身,
我读医学卦,就是为了进入天枢混个闲职,好用天寿系科医生的身份,保护我的阿妈和妹妹们。
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你的伥鬼案例文件交到我手上时,我还没认出来你。
在工作中,我见过很多和你同名同姓的人,所以也没往那方面想。
我也是个不称职的医生。
幺妹身上有一部分义济神息子的灵力,我是对它束手无策,还好…
还好在幺妹身上的灵力失控之前,定春就遇见了你,就像冥冥中自有天意。”
叶北捧着两面小镜子,照着自己后脑,有一截很长的白发。
他找玉树要了皮筋,随手将头发扎做小辫,发型略显碎乱。
“现在冬雪好受一些了?”
玉树松了一口气:“对,她好多了,和你说的一样,把情绪垃圾桶里,最大件的垃圾扔给了你。”
叶北端详着右手,它的灵体上,附着着白鳞与纤毛,从中还透出缕缕玄青色的寒气。
他握上茶罐,饮完剩下的半杯茶。
忘忧茶也带着凉意。
心念一动,他的右臂肌肉收缩突然使劲,霎时手中整个铁罐都冻得开裂。
叶北一时没了文化。
“卧槽?”
玉树笑着,给叶北解释道,
“这是幺妹的一点点私心,
让你这只手呀,不许去碰别人,
她也想试试呀,试着让你…
——让你把你的难处,你的苦恼,
只说给她一个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