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的很高兴,苏糖回去的时候,肚子都吃撑了。
这不,许久没吃的那么高兴,临走前,居然一改之前拘谨,扒拉着门框,笑得一脸腼腆,“小九叔,我明儿还能来蹭饭吗?”
沈二夫妇虽然纵容她,不过饮食方面,派来的老婆子却管得很严,她偶尔出去吃一顿饭没关系,但如果敢天天往外跑,绝对库给她看。
苏糖这人,最见不得别人哭了,何况那些丫鬟婆子还是为她好。
但,婆子煮的饭菜虽然挺合她胃口,不过一些重油重腻的东西却鲜少给她做,她也就偶尔出去解个馋,但现在,她突然发现了一个好去处。
小九叔啊,谁敢管他啊!
容晋面上不显,甚至还问她要报酬,“可以,记得交伙食费。”
苏糖眼睛都亮了,“好嘞,我明天就拿银子过来。”
容晋就这么看着她蹦蹦跳跳地跑远了,嘴角这才扬起一缕弧度。
小东西可真的是很好骗,一如他当初。
他算是明白为何她当初那么乐忠于逗他了,就这种感觉,真的挺有意思的。
苏糖等回到容华院这才想起门口多了两护卫,她最后没要谷明,男主身边危险重重,谷明可是暗卫首领,最后就随便挑了两暗卫。
不过名义上他们只是护卫。
天气越来越冷,眼看年关了,老侯爷的身体是每况愈下。
侯府也没了往日新年的气氛,到处都死气沉沉地,压得人喘不过气。
老侯爷若是走了,这忠义侯的爵位便是大伯的了,可大伯一向与其他几位兄弟不合。他是原配之子,剩下的如沈桃父亲,便是继室之子,虽也是嫡出,可到底不是一母同胞,并不亲近,更别说剩下的一些兄弟还是姨娘肚子里出来的。
苏糖倒是无所谓,分府了她更自在,虽说到时候不再有侯府小姐的称呼,但谁又稀罕了,她到底还是将军之女。
不过其他人就不同了,特别是那几位姨娘肚子里出来的叔伯,本就是庶子,如今在侯府中才被唤一声爷,若是分了府,哪还有这泼天富贵。不说别的,光一句侯府的爷,便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侯府内开始变天,不过与苏糖没关系,这个时候,她正窝在暖阁里开着窗,看着窗外的大雪呢。
雪太大,也不好出门,她便让婢子给她烫起小酒,吃着小点心,好不惬意。
容晋过来的时候,就见她没骨头似的瘫在软榻上。
“小桃儿倒是好享受。”
听闻大魔王的声音,她才猛地坐直,见容晋已经进屋,立刻把位子让了出来,殷勤地替他倒酒,“小九叔,这天寒地冻的,怎么把您给吹来了啊。”
“您看,您一来我这暖阁都蓬荜生辉了。”
“您手中的酒杯被您这一拿,都比之前之前了呢。”
“这手真的是太漂亮了,一看便是艺术品。”
瞧着小嘴叭叭的,词一套套的往外蹦,容晋听得身心舒服,等差不多了才制止道“好了,今儿过来有事。”
苏糖立刻一脸小迷妹的表情,“您说。”
“与我一起去见沈侯爷。”
沈老侯爷这辈子,前后死了两任妻子,之后便没再娶了,他对妾室不怎么放在心上,寻常时间没他吩咐也不准去找他,所以如今他都快病逝了,身边除了管家便再无其他人。
寝室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即便有熏香燃着,依旧不好闻。
苏糖皱了皱小鼻子,没表现出来,寝室分外室与里室,用帷幔隔开,此刻,她正站在外室,低着头,盯着自己的珍珠小绣鞋。
里室,因为容晋的到来,终于有了一丝动静。
床上,沈老侯爷已是病入膏肓,脸上都呈现出了灰败之色,一双眼睛也不复从前精明,变得浑浊不堪,不过因为容晋的到来,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
有人将椅子端了过来,放在了床边,容晋落座。
“长孙殿下。”沈老侯爷的声音像是拉风箱一样,难听极了,又因为病重,说话也一字一顿,难以连贯。
沈老侯爷当年多精明的人,因后宅勾心斗角,因他失误,差点让自己弟弟一家白死了。
他愧对弟弟,更愧对容晋,那可是太子殿下唯一的嫡长子,是弟弟一家拼了命,连着侄子的命都一并搭进去,才勉强救出来的皇长孙啊。
容晋颔首,眼看他掀开被子想要下床行礼,便道“沈老侯爷不必行礼。”
沈老侯爷眼睛浑浊了,看人也看的不真切了,不过脑子并不糊涂,他知自己已到了极限,不勉强自己,便继续靠在床头,喘息着勉强开口。
他絮絮叨叨说半天,所求不过是想给沈家留一血脉。
他那些儿子,除了远在边陲的二子与五子,其他多多少少都苛待了他,皇室子弟,无上尊贵,便是痴傻了也容不得外人怠慢。
他自知死罪,谁知,容晋却忽然道“我可以留沈家一命。”
他说的是沈家,而非其中某个,沈老侯爷浑浊的眼睛一亮,“长孙殿下想要什么?”
容晋,“沈家二房三小姐,我要了。”
寝室虽分外室与里室,可就拿帷幔压根挡不住什么声音,这会儿他们的对话,苏糖是听得清清楚楚。
容晋的身份苏糖当然知道,但沈桃不知道啊,所以,她得表现出惊愕。
这不,外室就有了动静。
苏糖站的位置,身后正巧有个夜灯,她这一惊一后退的,夜灯都被她碰到地上了。
只听砰的一声,连沈老侯爷都察觉到了。
他已经看不大清楚人了,勉强能看到外面有个冒冒失失的小姑娘,火红一团,很是红艳。
他恍惚了下,太久没见到外人,都快忘了现在快过年了,而他所有孙儿辈中,也就老二家的最顽劣,不过虽是最顽劣的,却是最得他喜欢的。
不过老侯爷不善言明,不懂得与这么小的娃娃相处,虽喜欢,却是喜欢在心间。
“是桃桃吗?”
苏糖惊慌失措,听到他的声音,半响才回神,“爷爷。”
怯生生的,哪还有往日的骄纵,沈老侯爷叹了口气,到底是吓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