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点后,雪沁又接过仙婢奉过来的茶,她看见那茶的颜色很像之前司烨喂自己喝的汤药,再看一下度辰,他一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提着茶盖正在浮着嫩绿的茶梗,往杯子里吹了几口凉气后,便幽幽地喝起茶来,雪沁心想,原来神仙都这么变态,这么苦的汤药,度辰既然可以喝得如此心旷神怡,她又低头瞥了一下自己的茶杯,那颜色象征着的苦意令她不禁眉头深皱,度辰见状,问:
“怎么了?”
“额,殿下,这个可以不喝吗?”
度辰把茶杯给了旁边的仙婢,并未回答只是问她:
“雪沁仙子不爱喝茶?”
“不爱倒算不上,就是不怎么喜欢,上次日神给我喂的也是这个,好苦。”
度辰一下反应不过来雪沁在说什么,日神给她喂茶?好苦?度辰心想茶是有点微苦,但不至于苦到让人皱眉才是,雪沁看度辰不接话,撇了撇嘴,端过茶杯小小地抿了一口,咦,好香,而且,好像还蛮好喝的。
度辰正在出神,抬了下眼皮却瞥见她端起茶杯就喝,刚刚那皱起的眉头倒也渐渐舒展开了,她说:
“是不是天上的东西都比较好,我上次在西丘,喝过这个,只觉得好苦,不过度辰殿下这杯,倒是蛮好喝的,很香。”
她把茶杯捧在手心上,淡淡地笑,一身粉衣,面若桃花。度辰的眼神不禁漾出了几分柔情,说:
“司烨的茶,度辰也喝过,品种虽异,但也属宫中难觅的佳品,但是茶的种类很多,不知道雪沁仙子在西丘喝的具体是哪种。今天仙子喝的是嫩玉雪芽,若是喜欢,度辰宫中还有一些,可送仙子。”
雪沁在汐宫中从未喝过茶,所以她听司烨说要给自己送一些嫩玉雪芽的时候,她以为是像茶一样的液体,她觉得那样抱着回去挺沉的,便连忙婉拒了。
度辰回头看了看日影,心想天帝也该散朝了,便直起身来,说:
“时候也不早了,雪沁仙子,走吧,我带你去见父帝。”
雪沁点头。站起来跟在度辰身后,绕过花园,走出澄鉴宫,又经过了兜率宫、弥罗宫、琼花宫等宫,复穿过了几重宫门和几座殿阙,但仍旧没抵达度辰说的目的地。
她和度辰在玉带桥上行着,来往的众仙皆行礼让道,她刚走过去,就听到背后的窃窃私语,说什么 “果然长得很漂亮,难怪把度辰殿下迷得神魂颠倒”
“就是不知道具体是哪路神仙”云云......
她顿足,想听仔细些,却被度辰叫道:
“雪沁仙子,跟上。”
“哦,来了。”
她快步迎上,近前,抓住了度辰的衣袂,随后绕到他跟前说:
“殿下,你可以直接叫我雪沁吗?因为我毕竟不是仙子啊?叫仙子,总感觉怪怪的。”
确实怪,她不明白为什么同是神仙,司烨叫她小妖,而度辰却叫她仙子,她提起两个半握的拳头,轻轻地敲打了几下自己的脑袋,度辰看在眼里,觉得这个小迷糊可爱极了。
“好啊,那我就直接叫你雪沁,那你也别叫我殿下,就叫我度辰。”
“额,我还以为你就叫殿下。”
度辰没忍住笑,那看来她是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度辰拉过她的手,径往凌虚殿行去。
凌虚殿外,值守的神兵看二仙行来,参礼后便把门打开了,厚重的门后,远远地看见一中年男子轻捻着胡须端坐,手中拿着奏折,度辰拉雪沁往里走,行至约莫三尺的距离,度辰拱了拱手拜道:
“见过父帝。”
天帝挥了挥袖,手中的奏折瞬间消逝,他抬起头,双目炯炯有神,说:
“度辰你来了。这位是?”
天帝上下打量着雪沁,六界既有如此美丽的女子,他却怎么从来不知道。
“启禀父帝,这位是上次给织女送染料的雪沁。”
度辰拉了一下雪沁的手,雪沁心想是不是也让我参拜?然后她弯腰拜道:
“雪沁见过父帝。”
度辰听见她说拜见父帝,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天帝一早听到宫中传言昨晚度辰携了一绝艳的女子回天宫,那女子还宿在了他的澄鉴宫,今日又见两人牵手而来,料想传言非虚。
只是天宫规矩森然,度辰又是十几万年的单身汉,从未见度辰对哪个仙子上过心,这个名叫雪沁的女子既然叫自己父帝,虽然节奏快得出乎他意料,但他还是藏不住内心的喜悦之情。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是天帝,儿度辰又作为自己的接班人,多少于礼制不合,他琢磨了会,说:
“雪沁仙子不用多礼,上次小女的事多谢仙子相助。仙子如此仁义,不知可否再帮小女一事?”
“父帝请讲。”
度辰的脸时红时白,原来雪沁不仅不知道自己是谁,就连眼下的天帝也不知道是谁,她该不会以为殿下事像名字一样的称号,父帝也只是一个像名字一样的称号吧?可看她的神情,她好像还真是这么认为的,可他眼下也不好纠正,再看父帝的神色,似乎也无半分怒气,度辰正在犹豫要不要替雪沁纠正,又听见天帝说:
“是这样的,小女昨夜和其母神说,她已有孕在身,不想太过操劳,希望能找个仙子替她织云,我曾听度辰说,仙子不但会造染料,也会织七彩祥云,这是真的吗?”
雪沁认真地点了点头,天帝微微捻了捻须,笑得很暖,他缓缓地说:
“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请雪沁仙子代小女织云,不知仙子意下如何?”
度辰充满期许地望了她几回,但雪沁只是挠了挠头,然后说:
“这个,我得回去和我的族人商量一下,商量好了我再答复你。”
天帝也不勉强她,只是说好。度辰从未见过父帝对谁这么纵容过,其实他又何尝能明白,天帝既是过来人,见他如此上心地对一个女人,心想必然是动了真感情,所以才找了一个借口想把雪沁留在天宫中,但天帝心想,雪沁尚未婚嫁就宿在澄鉴宫,对她名声肯定不好,刚好织女有孕,就让她替了织女的仙职,一来入住织女的遣云宫,和度辰的澄鉴宫挨着,朝夕相对;二来又为雪沁谋了个一官半职,对她的仙途发展也是极好的。至于其它事情,就等水到渠成了,只是年轻人又怎能理解老人的煞费苦心?
度辰本还想参奏一些其它事情,但眼下雪沁在这凌虚殿的表现让他很是忧心,他以宫中还有事情要处理为由,匆匆地辞了天帝,天帝也不多加阻拦,便由他携着雪沁走了。
出了凌虚殿,雪沁还在问:
“度辰,刚刚那个父帝,他是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