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浔的大手又如往常一样捏住了她的下巴,这次比任何一次都要用力:“你今晚敢从这里出去,我保证你会后悔!”
韩叙胸口起伏不止,顾不上想那么多,拼命想喘气,可怎么也喘不过来,连哭都哭不出声音,她知道自己没得选择,多拖延一秒,她就又少了一秒的赶路时间。
不知哪来的力气,双手撑住他结实的胸膛,使劲一推,居然就推开了。
大概是他根本不屑强留她,要不然,凭她那点弱不禁风的力气,十个她加起来,或许可以勉强一试。
本是自己鬼使神差的进来这栋别墅,如今却像逃命一样,脱开了宋浔的手,跑出了房间跌跌撞撞下楼,不顾楼下方姨吃惊的目光和关心的呼喊,抓起自己放在沙发上的包包,从这栋房子里落荒而逃。
开着车子出了别墅区,一路上惊慌失措的加速超车往宋家别墅飞奔。
远远看见宋家别墅区大门的灯光,韩叙本就慌乱的一颗心,平添了满怀的沉重,将车子停在路边狠狠地喘了几口气,才慢悠悠地开进了宋家别墅前庭。
大大的水眸望去,看见灯火通明的前庭花园里,停了好几辆车子,果然,是南君泽回来了。
满心忐忑走进去,南君泽就坐在客厅新买的沙发上,旁边是他的美女助理罗蓝,正拿着文件小声跟他解释着什么。
再看去两旁的沙发上,一边坐着任祁峰,一边坐着江总监和几个职员。
没错,就是韩叙只见过两回的油腻大叔江总监,头一回是在医院里,她被当成个小佣人跟江总监杠了一场。
而第二回…韩叙一想到第二回见到江总监的地方,霎时心中一悸。
第二回是在天慈百货大楼,江总监为她清理掉了那家狗眼看人低的奢侈品店,正是因为如此,韩叙才内心不安,那栋大楼是宋浔的私产,江总监自称是天慈大厦的行政总监,必定见过她跟宋浔关系亲密。
如今江总监出现在家里,还是在老公南君泽的身边,不知道江总监会不会说漏嘴。
韩叙慌的六神无主,站在原地思忖着一会儿要怎么应付。
“老婆?怎么站在那呢?”南君泽忙中抽空,眼角看见了刚刚走进来的韩叙,她正愣愣的站在那里出神。
韩叙被喊醒过来,心下颤颤的挪了步子过去,在南君泽的身旁坐下来,慌的她连表情都不够自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给我个电话?”
南君泽把手中的文件丢给了罗蓝,示意其先退下,罗蓝会意,动作柔和地收拾文件退走。
南君泽这才搂着韩叙说:“我上飞机的时候,刚好也是你睡觉的时间,不忍心吵你休息,然后一直无法使用手机,下了机就直接回来了,本来这次也没那么快回来的,我日夜加班结束了那边的工作,就是为了快点回家来陪你,怎么样,你回岳父岳母家住的开心吗?”
韩叙一看旁边巨大的铜钟,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美国跟国内有时差,算起来也确实如此。
连忙编了个瞎话说:“开心说不上,只是回家去看了爸爸,上回他出了点小交通意外,一直在家休养。”
南君泽显得十分意外又内疚:“你看我,岳父大人出了事我都不知道,真是过意不去,本来晚上八点多就到家了,江总监等着我处理公事才忙到现在,以为你在医院陪着咱妈呢,想着完事了就去一趟东湾医院去看看你们,要不现在我先去临江别墅看看岳父,你要再陪我回去一趟吗?”
韩叙一听,浑身毛孔骤然缩紧,想打自己嘴巴,编什么瞎话不好,偏偏说自己回了娘家,如今南君泽要再去一趟,自己又还没有跟家里人串通好,回去了可不得马上穿帮?
“我爸爸没什么大碍了,倒是咱妈,在东湾医院住了这么些日子,一直念着你,明天先去看看妈,然后再去看我爸爸。”
韩叙一心只想着拖延,她才好找机会跟韩家先通个气,便只有拿宋清云推脱。
南君泽想了想,原是身为女婿尊重她娘家人的感受,才想着深更半夜去看望岳父,既然如今她都不介意,觉得也并无不妥。
便点头道:“那也好,天色已晚,你刚从那回来也肯定累了,要不你就别去东湾医院了,我自己过去看看妈就行,很快回来,你在家等我。”
“你刚到家,都这么晚了,还出去?”韩叙心中顿时一喜。
“做儿子的,自己妈妈病了,再晚也要去看。”
韩叙送着南君泽出了门口,挽着他的胳膊依依不舍的模样:“那你快点回来。”
看着车子开出花园,韩叙立刻重重地长吁一口气。
她火速转身入了屋内跑上楼,回到房里匆匆忙忙给自己老妈打电话。
这个点,李心秀已经睡下了,迷迷糊糊的接到韩叙的电话,电话里只顾“嗯嗯”应了几声,急的韩叙只好给韩二打电话,让他去给家里发一遍通知,总算才放下心来。
神经紧绷了这么久,这会儿突然一松懈下来,顿觉浑身无力。
四周空气寂静,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她才有空回想先前的事,想着自己从听风筑跑出来,宋浔最后丢给她的一句话,至今让她脚底发寒,可能以后,他不会想再看见她了。
心底不知怎的隐隐有一丝刺痛,就好像身上哪个地方被割走了一块,割完之后还不允许有伤痕的那种。
这种感觉不该有,韩叙不得不惊悸的承认,自己对宋浔的感觉,乱了。
从下午王紫被扎伦的人抓走以后,从李天湖满嘴夸赞崇拜宋浔开始,她的脑子里,她的心里,她浑身的每一个细胞和毛孔,都乱套了。
以前是虚情假意,总想着摆脱他,不惜把自己弄成个拜金女去恶心他,后来被他算计了一道,又把自己弄成个黏人的纯纯小妖精,想叫他腻了好一脚踹了自己。
可如今,这是怎么了?明明每次都是不得已走的肾,为什么这次突然走了心?
所以她在路上以为自己被小流氓跟踪,是真的没想太多就认定了被跟踪才拐了个弯,还是自己为自己找来的拙劣借口,不经邀请就这样闯入了他的私宅。
她没胆子去想。
也没胆子去回忆,当她发现宋浔被咖啡烫到,假装疼痛是在戏弄自己之后,为什么会有胆子不想饶了他一样的跟他打闹。
不,那不是打闹,那是出自心底的故意,趁机找到个由头得理不饶人想跟他打情骂俏。
甚至,被他压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她都没有想脱开他禁锢的念头,还有要去缠绕他的想法。
如果不是南君泽一个电话…
太可怕了!
韩叙一下下地用手敲打着自己的头,不敢去想,却仍然左右不了自己的脑神经,一遍遍的回想自己的荒唐。
他是谁?他是宋浔,是宋家的大少爷,自己要跟着南君泽尊他一声大哥。
不管他多有魅力,多有能力,对她多好,这辈子,都应该是她要远见远躲的人,永远都只会是两条路上的人。
今天这一遭,如果不是他冷傲漠视一切的性子,不屑强留于她,真要是被留在那栋私宅到天亮,可能从此,她苦苦维护的世界就崩塌了。
南君泽和宋清云必不会原谅她,到那时候的结果,她的下场,大概不会比王紫的现状好到哪里去。
她可不是一个人,肩膀上还要扛起整个韩家,她输不起。
她很庆幸自己在当时没有沦陷在他的身上,被害怕驱使着才勉强维持一丝清醒,火速出现在南君泽的面前,才避免了一场无法收拾的后果。
韩叙越想越后怕。
肩膀上突然被轻轻拍了一下,韩叙霎时惊恐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被这突然的一拍吓的魂难附体。
“老婆?你怎么了?”
韩叙回头一看,原来是南君泽,极力稳住自己的心神问:“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南君泽宠溺地眼神看了她几个瞬间,若有所思的样子:“你不希望我快点回家来陪你?”
知道自己失言,韩叙焦急的语无伦次:“不,不是,我是怕你路上开快车,宁愿你慢几分钟到家。”
南君泽笑了笑,还是那么温和,伸手将她搂在自己怀里:“分开那么久,你想我了吗?”
韩叙连忙垂下眸子,压根不敢去接南君泽的柔和的目光,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想。”
南君泽以为她是害臊说肉麻的话,故意逗她:“有多想?好像今晚,从见到你到现在,你都没喊过我一声老公。”
表情瞬间冻结在她脸上,回想了一下从自己回到宋家见到他之后,的确没有他出国前那时候的习惯,一开口就喊他老公,难道他会这么明显的捕捉到异常。
韩叙不敢接话,怕无法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把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胸前,免得让南君泽看出来,平静地反问道:“可能是一时激动,忘了,你呢?想我吗?”
“哈哈,果然是小别胜新婚,一段日子没见面,老婆还跟刚结婚那时候一样害羞。”